清晨一早,哪怕斯是陋室,薑雲逸亦洗漱一番,便站在神秘村莊霧外靜等。
“要是這薄霧能散開些就好了,不然連一點陽光都沒有......”薑雲逸正抱怨著周圍薄霧過濃,導致陽光都照下來。
不久,呼一聲有陰風吹過,還真把周圍薄霧散開了些,陽光終於能灑下,讓薑雲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這麼幸運?”薑雲逸自語。
不容多想,‘沙沙’草叢傳來異動,使他把目光落去,發現一道血色身影正朝著深處走出,渾身依然染血,沒在弓腰,反而挺著腰杆傲立,路過神秘村莊外圍。
很顯然,隻有進入某種狀態,‘野人’才會宛如野獸弓腰潛伏,想搶食。而察覺到一抹目光,藏在發絲下的漆黑雙眸也朝著薑雲逸這邊望來,對上他的眼睛。
兩人相望,一人處在陽光下,一處身在林間黑暗,各自注視對方。
“你知道哪裡有水嗎?就打算往林中深處走。”薑雲逸見到是‘野人’,笑著問,倒不是刻意嘲諷,反而是擔憂。
就在昨夜,這個‘野人’見到自己生起火後,就傻愣愣的想摸火,沒一點常識。
遇到水,豈不是會傻愣愣的走進水裡,然後溺死身亡?
對此,薑雲逸很難不去懷疑這種可能性,導致他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所以清晨一早就在外等待,打算親自帶這個‘野人’過去整理儀容儀表。
反正他的工作是自由人,不去城門口帶人引路,是薑雲逸今日賺不到錢,而不是客棧賺不到,就是有點損失而已。
“我帶你去洗。”薑雲逸上下打量‘野人’一眼,雖不知對方是男是女,他也是一臉灑脫,攤手道:“待你有些人樣,可以去工作,記得還我燒餅錢。”
他以此為借口,樂於助人。雖然這個借口很蹩腳,但總比自己一整夜睡不著,直到再一次讓‘野人’過來搶燒餅,一起烤火取暖,給他有傾訴苦水的機會......結果發現對方已溺水身亡要強。
‘野人’似乎難以理解薑雲逸所說的話,或者說,是不知對還錢的概念。
“意思是說,你想要燒餅,就過來搶走我的燒餅,一般這種不是人.....”
聽到這話,她很是認真的聽著。
“而想要彌補,你就得給對方想要的東西,一般這種東西叫作貨幣。如果沒有,就隻能拿對方另外想要的東西用來抵債。”薑雲逸輕咳一聲,道:“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所以彆亂搶彆人東西,也不許搶我的燒餅,這麼做不是人!”
說完,薑雲逸見這人靜靜的站在原地,於是淡定的從她麵前走過,又不情不願的樣子,不想承認已接納對方的事實,撇嘴道:“彆以為幫了你一次,就是同意你能繼續纏著我,搶我燒餅。”
“我更不是希望你能每夜過來,陪我聊天,搶走草廟裡的一席之地。我隻是不想你死在水裡破壞環境!可聽懂?”
呼呼——
現場寂靜,僅有微風習習拂過,‘野人’始終不答,不點頭也不搖頭。
薑雲逸權當對方默認,滿意的點點頭:“行,那走吧。”
........
湖泊化河,流經山間成水澗。
若想要找到,所過之處必然崎嶇險峻,但薑雲逸卻知曉一處位於夾穀間的水澗,既能節省時間,也能很快到達。
薑雲逸走在前麵,時不時就回頭看。
自己已經把後背交出來,這人還是走得不太近,也不算太遠。
有距離感,挺好,不然他得懷疑,是不是故意接近自己。
可薑雲逸有件事還是想不明白,‘這人纏上我,當真是因為燒餅?’
想不通,乾脆也就沒有多想。
沒過多久,前方忽有瀑流的流水聲,兩人穿過茂盛的林間。
下一刻,視線豁然變得寬廣起來,山明山秀,順勢抬眼望去,隻見兩穀間山澗水潺潺嘩啦傾瀉而下,落入下方潭中掀起晶瑩水珠,卷起白色水花。
上方奔騰湍急,下方靜如止水,從而形成懸瀑飛泉,彙聚形成初月。
水質澄澈見底,大小不一、形狀萬千的鵝卵石錯落分布於水中。
“先把你那亂糟糟的頭發整理好,然後在洗一下臉吧。”薑雲逸回頭道:“或者你自己脫衣沐浴。”
‘野人’不動,靜靜地看著他。
“乾嘛?想讓我幫忙,這是另外的價錢。”非親非故的,薑雲逸才不會自找麻煩,帶她過來這裡已是仁義。
兩人誰都沒有動,就站在懸瀑飛泉彙聚的寒潭旁,沉默了許久。
“.........”薑雲逸歎息撓頭,很後悔自己不應該多管閒事,“過來。”
看在這幾夜陪自己聊天的份上,薑雲逸打算替‘野人’亂糟糟的頭發,梳理乾淨,剩下的就看這人自己。
最初,他還以為會很麻煩,或者頭發打結,以及臟亂不堪。沒想到對方的青絲意外乾淨,黑如漆,光如鑒,隻是不曾梳理,才會錯覺的認為臟亂。
“你這頭發......感覺不洗都行,真神奇。”薑雲逸對背對自己的人感慨,忽然餘光瞥見潭中有遊魚,頓時又眼前一亮,“這裡居然有魚?要能抓.....”
話未說完,‘撲通’一聲!
背對薑雲逸的人兒,見到潭中有魚,薑雲逸想要,直接一頭紮進潭中,追魚往深處遊,很顯然抓魚去了。
“???”
薑雲逸一臉問號,自己忙活半天,幫忙梳理半天,就這樣白費了?
“你要抓早抓啊!”他不自覺的吐槽出聲,實在忍無可忍。
僅是片刻的功夫,寒潭深處的水麵蕩漾起波紋,嘩啦水聲隨之而來,一人浮出水麵,打濕的長發蓋住了上半容顏,而嘴裡還叼著一條魚,牙齒似乎咬破血肉,血液順著嘴角滴下,染紅了唇,每走一步血就會濺在水麵上,帶起圈圈漣漪。
薑雲逸不懂這‘野人’頭發擋住眼睛,是怎麼看得見路。
她一步步從深潭裡走出,且每一滴血落在寒潭水麵上,都令薑雲逸感到莫名的心怯,仿佛‘野人’嘴裡那條掙紮的魚,很快就會輪到自己一般.....
晃眼間,一道高挑的身姿已走到薑雲逸麵前,衣衫儘被濕透,頭發濕漉漉的黏在臉龐上讓人看不清。
湊近後,薑雲逸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身高所帶來的壓迫,是那麼的致命!
明明隻是高他一點,湊過來卻宛如大山鎮壓,使人難以喘息。
他剛想微微仰起腦袋,仔細端詳對方,一條魚已扔到懷裡,送給自己。
哪怕這條魚被咬出血,但落到薑雲逸懷裡依舊活蹦亂跳著,讓他手忙腳亂的趕忙緊扣在懷裡。
薑雲逸低頭看魚,想到今晚能夠吃到肉,一時間他臉上渲染笑顏,在陽光的襯托下像是沐浴著柔光般溫暖迷人。
這時‘野人’察覺到了什麼,如同在夜裡見到火堆生起,火光映入眼簾的瞬間那般明亮,想觸及,感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