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薑雲逸仰首看人,剛要開口,卻默然戛然而止。
隻見麵前的‘野人’,抬手把黏在上半臉的濕漉發絲,儘數往後撩起,傾泄在背部,一滴又一滴的露珠垂落。
露出一截雪白脖頸,還有那張被晶瑩水珠渲染的精美的容貌,通通都隻呈現在薑雲逸眸中,展露無疑。
此女眉毛細長,鼻梁挺拔,朱唇染血紅豔,哪怕五官未完全長開,但已極其的妖豔俊俏,加上她衣裳濕透貼肌,展露出的纖弱身段足矣驚豔眾生。
但!
冷若冰霜的神情,使周圍莫名有股寒氣,她撩起發絲,也看清了少年。
一股溫暖,源自於麵前溫潤少年的微笑,可他當下臉上的笑,因自己而僵硬,嘴角扯了扯,努力保持平穩。
因為他覺得很離譜,怎麼下水一趟,再上來,突然就換了一個人?
不等薑雲逸有所反應,少女率先伸出一隻手,重演昨夜的舉動,但不是想觸碰熾熱的火堆,而是觸碰他。
當時有薑雲逸在一旁,才及時打斷少女,而這次無人製止,因為薑雲逸自己就是她的目標!所以冰涼的手,很順利的撫摸到那張稚嫩的臉龐上。
呆愣的薑雲逸下意識退後半寸,卻沒抵觸,顯然還處在茫然狀態。
“暖......”少女捧著他的臉,自顧自的低喃一句,聲音嘶啞,如同嗓音破碎了一般,聽上去十分難受。
她的手,還一直扯著薑雲逸的嘴角,似還想再看一眼方才的那抹笑容,但薑雲逸不為所動,反而‘這野人是女的’、‘突然摸臉’、‘會開口說話’一波三波的變故,讓他大腦一時宕機,差點反應不過來。
其中最讓他關注的,還是最後那件事。
“原來你會說話!?”薑雲逸一直以為她是啞巴。
至於性彆,他倒是不太注意,不過方才確實有被少女驚豔到。
此刻,少女靜靜地看他,除了剛剛一個“暖”字外,又是閉上嘴巴不再言語,攤著臉,隱隱有寒氣彌漫。
啪嗒啪嗒——
薑雲逸懷中受傷的魚驚動,甩著尾巴,讓他連忙低頭,離開了少女莫名其妙觸摸自己麵龐的手,更加抓緊魚。
少女麵無表情的處在原地,握了握空落落的手心,感受殘留著溫熱。
薑雲逸抬眸見了,隻覺得這女孩傻愣愣的,不免問她:
“你叫什麼?”
“.......”
“你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或者某個家族的天驕少女之類吧?”
“.......”
“你說句話啊,彆傻傻站著。”
“.......”
薑雲逸見她不說話,轉而看向少女的眼睛,發現甚是空洞,並無靈動之色,像是一具空殼,依靠本能而行動。
“所以,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
這一句話,讓少女思緒被扯遠。
她想起半個月前,自己在樹上聽到兩名人牙子的交談——
‘再吵我就把這些小羊都殺了!還有你,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當下,少女不知如何作答,畢竟從醒來開始就從未與同類交流,也沒必要。
但麵對少年......
她想起當時另一位人牙子,回複同伴的話語,並嘗試模仿著。
少女微張血染薄唇,喉嚨滾動一番,才終於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
“他、娘的......”
“?”
薑雲逸額頭頂著問號,忽然覺得文明用語,很重要!
........
之後,他發現這女孩傻愣愣的,常識不知,不光如此,年齡、父母、家在哪裡等同樣如此,薑雲逸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無家可歸嗎......”薑雲逸看著孤零零的她,又想起這人愛吃燒餅,不禁笑了笑,“那你就暫且跟著我吧。”
反正他也是孤身一人,不介意再多一個,更何況還是個愛吃燒餅的女孩,應該挺好養,不然就隻能送到官府。
不過薑雲逸知道些內幕,有的地方官僚經常與人牙子同流合汙,送過去怕是羊入虎口,還不如自己照顧她,順便教女孩什麼叫常識,以及最重要的禮貌問題!
可惜,這女孩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甚至沒有麵部表情可言。
薑雲逸教導她,問聽不聽得懂?也隻能靠點頭和搖頭來判斷,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叫喚她,總不能叫‘野人’吧?
“話說,你有名字嗎?”
少女沉默片刻,搖頭。
薑雲逸告訴她一個人的名字很重要,並替少女想了想。
見她肌膚雪白,體質冷冰冰的,好似能凝結一層冰霜。
“名凝霜如何?高風亮節、不染纖塵之意,我覺得很符合你。”然後,薑雲逸又陷入沉思:“至於姓.......”
名字什麼的,少女不曾擁有,隻記得自己曾走在一條無止境的路,一直走,所過之處,皆被凍成冰霜。
而那條路的所在之處,讓少女指著外麵的天,緩緩吐出一字:
“路.....”
“陸?”薑雲逸聞言,對她溫潤一笑,“陸凝霜,很好聽!”
雖然不懂為什麼姓陸,但尊重她。
而陸凝霜不懂自己的名字好不好聽,隻是見他露出笑容,便也不自覺的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