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迪克依然願意給她們一個機會。
不單純是因為作為兼任體育老師不忍心看到好苗子被帶歪,更因為雙子現在還沒做出天怒人怨的事。
如果他能殺死阿克蒙德扭轉一段黑暗命運,那麼或許雙子的命運也能因他的介入而改變。
這樣的天才若能走上正道,絕對是未來會遭遇重大打擊的艾瑞達文明的福氣。
“在我‘下葬’之後,你們要配合瑪爾德蘭守備官和塔拉娜導師,居中協調並聯絡到學宮執政官薇拉拉女士,勸說她加入這場‘撥亂
反正’中。”
迪克叮囑道:
“奧秘學宮中也有喚醒者密教的邪教徒,他們隱藏在學宮導師和教務人員之間,形成了一個個小團體。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負責學宮教務的高階啟迪者阿爾貢就是喚醒者密教的骨乾,他是薩奇爾的弟子之一,在喚醒者密教中很有影響力。
在我們參與到對阿克蒙德和薩奇爾的狙擊的同時,學宮這邊也要維持住最基本的秩序。
這裡的學生們是無辜的,而能在危急時刻保護他們的隻有薇拉拉女士這位學宮名義上的二把手。
我不需要薇拉拉女士帶領正義的導師們與邪教徒對抗,瑪爾德蘭守備官會負責這件事,我隻希望薇拉拉女士能在危機時保護學生們,提前將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帶中。
我手頭沒有可用的人了,所以這件事隻能由你們兩個去做。
我相信,如果這場風波能平穩收尾,那麼維倫大執政官和基爾加丹統帥也能看到你們棄暗投明的決心。
就和我一樣。
走錯過路,但最終回到了正道上。”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她們沒有猶豫太久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作為學宮這幾屆裡最耀眼的天才,她們兩和學宮執政官薇拉拉女士也有交情,由她們完成這件事確實很合適。
這大概就是“學霸的優勢”了。
待雙子去旁邊房間休息之後,五小強被召集到了房中,迪克已經換上了一套用於偽裝自己的遠行者打扮。
他披上了兜帽身旁放著一個背包,坐在椅子上對眼前的五個新兵說:
“我得在黎明前轉入陰影裡,並準備前往啟迪者薩奇爾那裡完成計劃的最後一環,這次很危險,所以就不帶你們了。
你們留在學宮中接受瑪爾德蘭守備官的指揮,一旦喚醒者們的政變執行,學宮也會淪為戰場,你們這幾天裡的訓練成果就能派上用場了。
我也沒有太多能叮囑你們的,在臨彆之際,我祝福你們能在聖光的指引下成為保衛艾瑞達文明的光耀勇士。
我相信你們的天賦和你們的決心一定可以做到這件事。”
“迪克大人,彆弄得好像交待遺言一樣啊。”
伊米拉忍不住說:
“您應該心懷希望,一切都會順利收尾。”
但其他人沒有讚同伊米拉的說法。
他們能理解迪克長官接下來要深入邪教徒大本營承擔的可怕風險,但他在被啟迪者殺死的威脅麵前並未退縮,而是勇敢的承擔了自己的職責,這足以讓五名新兵看到高階守備官的“風骨”。
以及更深刻的體會到聖光對他們的“指引”。
作為和聖光共生千年的種族,堅信命運中的一切起伏都來自聖光指引是艾瑞達人的新傳統,他們很喜歡在這些物質世界的變化中尋找“聖光的啟迪”,雖然這確實很迷信。
比如現在的五小強就認為,迪亞克姆長官這個有複雜過去但最終直麵命運的長輩,就是聖光派來教會他們一些事情的。
至於他們能從其中悟出些什麼,這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迪克將自己身為高階守備官這些年收集的武器和盔甲留給了五小強,他自己穿著一身舊盔甲在五小強的含淚相送中離開了這個自打穿越以來就沒離開過的院子。
瑪爾德蘭守備官已經在前方等待,他將手中的塔布羊韁繩遞給了迪克。
在後者翻身騎上雄健的塔布羊之後,瑪爾德蘭開口說:
“不管遭遇生命危險,迪亞克姆,一定要堅持下來並呼喚聖光的保佑,我在學宮這裡完成職責後會第一時間前去奧羅納爾城營救你。”
他又壓低聲音,說:
“不要太信任刺客庭的承諾!作為大執政官麾下專門負責國家陰暗麵事務的結構,他們在完成任務和保護他人之間更傾向於前者,迪亞克姆...”
“你可以叫我迪克,瑪爾德蘭,我覺得我們已經修複了過去三十年中糟糕的同事關係,你說呢?”
迪克拉起兜帽。
看著眼前深沉的黑夜,他輕聲說:
“在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在死亡邊緣徘徊過之後,我已經決意不會再把我的命運隨意交到他人手中,我或許會死在即將開始的風暴裡,但也隻有我自己能決定我將死於何地,又以什麼樣的理由直麵末日。
你知道,瑪爾德蘭,我還在尋找我的聖光道義。
我有種感覺,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就能再度踏上聖光為我安排好的道路。”
“但你越是這麼說,我越感覺你此時像個‘殉道者’,迪克。”
瑪爾德蘭歎息道:
“在我成為守備官之後,在那些對抗異界生物和流竄野獸的戰鬥中,我也曾見過類似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你,但千萬不要為了獲得聖光的認可就去做危險的事。
那是本末倒置了。
那隻是一份道義而已,迪克!
就如守備官隻是一份工作,有了它你會更堅定,但沒有它你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能讓你這虔誠的信徒說出這種話來安慰我,看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果然改善了很多,但也彆這麼喪氣,說的我好像真的回不來了一樣。”
迪克笑了笑,說: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會邀請我去你家裡吃頓晚飯嗎?”
邀請他人前往家中共進晚餐,對於已經成家的艾瑞達人來說是隻有親密朋友之間才會發出的邀請。
作為永生種,年紀越大的艾瑞達人越喜歡和家人獨處,瑪爾德蘭的年紀是迪克的兩倍以上,他已經到了那個“學著享受自我與孤獨和解”的階段了。
聽到迪克的玩笑,瑪爾德蘭笑了笑,這嚴肅刻板的守備官點頭說:
“我會讓妻子準備一桌好菜,再將你介紹給我的孩子們,迪克,要活著回來!”
“嗯,我會努力的。”
說完,迪克拉起韁繩,讓塔布羊在夜色中奔騰起來,載著他向奧羅納爾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沿途巡夜的守備官們都是瑪爾德蘭的親信,他們都知道迪克要去乾什麼,於是紛紛停下腳步,向這位曾經平庸但如今鼓起勇氣直麵命運的同僚致敬。
學宮大門處的高階守備官,專門負責學宮門禁的“警衛”誇拉姆親自操縱著巨大的奧術警衛為他讓開道路。
在迪克回頭時,還能看到那位老守備官站在塔樓上向他致敬。
“這氣氛搞得好像我真的在奔赴死亡一樣,哎呀,你們這些艾瑞達人真是晦氣...”
迪克在奔馳的塔布羊上吐槽著。
對他而言,離開學宮反而有種“自由”,在一群相處三十年的同僚麵前,他隻能儘力維持“迪亞克姆”的形象,仿照對方的方式說話,甚至不能隨便開幾個玩笑,但真實的他更希望自己能瀟灑一些。
“這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奔馳了一個小時後,迪克從懷裡取出聯絡刺客庭的裝置,將其按下讓符文石破碎。
他在靠近本地最大水源艾瑞達斯湖邊的一處涼亭中休息,又很愜意的製作了一個粗糙的魚竿隨手丟進了水裡,等待塔爾加斯的下屬前來和他彙合。
結果沒幾分鐘就感覺到了魚竿的晃動,迪克將木棍提起然後晦氣的看到繩子上纏著一條顏色鮮豔的水蛇。
他把這小東西摘下來準備扔進水裡,又突然想到萬年後,這處水源中會盤踞一條危險的巨大水蛇怪物。
很難說那家夥是不是自己手裡這條扭來扭去的“小可愛”。
“唔,我記得你叫‘希裡索恩’來著,不知道是你的名字還是你的種族名,但我知道你們也和艾瑞達人一樣可以活很久。如果吃多了惡魔發生變異,沒準就能活更久了。”
迪克對手中掙紮的水蛇說:
“回去吧,藏好了,在你強大起來之前彆亂跑,等惡魔登陸後記得多吃個惡魔崽子,給這個注定淪陷的世界狠狠出口惡氣。
說不定我們在遙遠的未來還能再見麵呢,小家夥。
祝你好運,也祝我好運。”
他將水蛇丟回了水中,隨後就聽到身後傳來調侃的聲音:
“對於一個即將執行危險任務的人而言,您的心態還真夠好的,迪亞克姆先生。”
迪克聳了聳肩,回頭看著身後那位背著藍寶石獵槍,有一頭白色長發的刺客庭女士,他說:
“心態再糟也不能讓我拒絕基爾加丹統帥的密令,我自然要想辦法調整一下,所以我們可以出發了嗎?這位颯氣的女士。”
“喲,還挺會說話,不像是一個刻板的守備官。”
帶著刺客麵罩的女艾瑞達人笑了笑,指了指身後的飛鰩,說:
“跟我來吧,就等你了,另外,我叫奈麗,刺客庭高階遊俠隊長,很高興與你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