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唔,孩子,也有你嗎?(1 / 2)

啟迪者薩奇爾,被譽為艾瑞達文明發展曆史中繼始祖巫師奧古雷之後最有影響力的施法者領袖。

這種說法當然有吹捧和舔腳丫子的嫌疑,畢竟始祖巫師已經是數萬年前的“神話時代”的人物了,說句難聽的,很多人對艾瑞達曆史上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存疑。

而且薩奇爾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天才。

他再有天賦也需要研習古老的傳承,接受導師的訓練再加上自己的苦修才能有今日在聲望上比肩二人執政團的地位,把這樣一個人的努力和積累全部無視掉,僅用一句“天賦”來形容簡直是對他整個人生的羞辱。

但任何人都不可忽視的是,啟迪者在艾瑞達文明中的聲望確實高的可怕。

有傳言說在數千年前,兩位大執政官曾考慮邀請啟迪者加入二人執政團,與其分享艾瑞達人的至高權利,但當時沉浸在研修奧術真理之道上的啟迪者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來自權力的誘惑。

他認為對於現實權力的追求會乾擾自己對奧術真理的熱忱。

不管這個傳言是真是假,都能證明在曾經的啟迪者看來,對於物質的崇拜毫無疑問是對其精神的背叛。

然而,再怎麼睿智的人都無法避免精神層麵的困擾,一旦深陷困擾之中,就很容易對堅定的意誌和崇高的品性產生極為糟糕的影響。

薩奇爾在十幾年前開始研習邪能奧秘,他曾對兩位大執政官宣稱邪能的力量是破解艾瑞達人在奧術領域遭遇瓶頸的唯一希望,並親自為基爾加丹統帥和維倫大執政官演示過包括召喚惡魔在內的一係列邪能秘術。

他希望邪能之道可以被以正式傳承的方式加入到艾瑞達人的文明體係中。

那次嘗試失敗了。

維倫大執政官認為邪能之道和古老的奧術之道與發展迅速的聖光教義存在嚴重的衝突,而基爾加丹統帥雖讚揚了惡魔的戰鬥力卻對施法者能否完美控製這些星空的狂暴生物表達了擔憂。

他們共同否決了薩奇爾的提議,這讓啟迪者大受打擊,在數日之後就宣布退隱。

他的權力和地位基本被阿克蒙德繼承,但薩奇爾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失去他作為施法者的堅定與“執拗”。

喚醒者密教就是在那次失敗之後的產物。

這個最初以“施法者交流團體”為名創立的組織因薩奇爾在施法者中恐怖的聲望加成,在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後已經成為了隱藏於艾瑞達文明陰影中的銜尾之蛇。

奧羅納爾城是他們的大本營,但他們不止在這裡。

基本上隻要有施法者紮堆的地方,都可以看到或者聽到喚醒者密教的聲音。

雖然如奧秘學宮這樣的高級學府依然有純粹的施法者鐘情於奧術的正途,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薩奇爾的帶領與操縱下,艾瑞達人的施法者群體已經實質上發生了叛變,並站在了自身文明的對立麵。

迪克敢說把目前所有的艾瑞達奧術師拉回去槍斃肯定有冤假錯案,但隔一個槍斃一個那必然會有漏網之魚。

之所以鬨得這麼大還沒有在政變發動前引發社會動蕩,純粹是因為即便在天生擁有能量親和的艾瑞達人社會中,精湛的施法者也是少數中的極少數。

他們數量少,但不代表著他們影響力差。

這政變前夜的真實情況就是這麼麻煩且誇張,否則阿克蒙德也不會自信的認為隻要平定了這次叛變危機後,自己就能借此一躍而進入艾瑞達文明的政治中樞。

但在此時的迪克眼中,坐擁如此恐怖力量的啟迪者本人的狀態卻異常糟糕。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天才施法者領袖如今看起來已經垂垂老矣。

他的脖子前傾,脊椎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扭曲變異,曾經風度翩翩的臉上長滿了皺紋,在艾瑞達人標誌性的藍色臉上還出現了奇怪的肉眼可見的灰色斑塊。

那一雙曾被譽為可以解讀奧術真理的清澈雙眼也已經變的渾濁,雙手因為常年接觸邪能而出現了利爪化的轉變,手臂和脖子上的皮膚更是粗糙不堪如某種鱗甲一樣。

那不是錯覺。

那是與惡魔共生帶來的“魔甲術”技巧。

他就如一尊失去精神支柱的行屍走肉那樣坐在屬於奧術師領袖的寶石王座上,自己曾心愛的紅寶石法杖被放在手邊,另一隻手中把玩著一枚相當猙獰的顱骨法器。

那玩意雖然也長著角,但麵目猙獰必然不是某個倒黴的艾瑞達施法者。

整個阿古斯最傑出的施法者們站在他身旁,卻已經沒有了奧術光輝的閃耀,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硫磺味和那不再掩飾的狂暴氣息。

他們的眼中都有綠色光點在閃爍,額頭處的奧術法印也皆已轉化為更狂暴的邪能之印。

那是深度沾染邪能之後對軀體異化的開始。

他們的仆從們此時大都已經完成了某種邪惡的儀式,讓他們的皮膚徹底轉化為更刺眼的紅色,黑色的骨刺與墨綠色的邪能結晶破題而出,讓他們的臉上身上都長出了散發臭味的瘡疤。

但這對於這些自稱“曼阿瑞(墮落者)”的邪能仆役而言,也僅僅是獲取力量的“小小代價”。

雖然依然還是施法者的範疇,但相比奧術魔法的靈活細膩,巧妙優雅與變化無窮,邪能魔法更粗暴更直觀的破壞力與“不挑天賦”的適性顯然更適配那些需要力量去做“大事”的人。

迪克可以肯定,此時那些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中肯定還有惡魔偽裝成的個體。

喚醒者密教在政變前夜已經不再

掩飾自己的虛偽,他們已經完全將自己隱藏的力量展現了出來。

就是在這種被危險敵人環伺的情況下,被解除了武裝的迪克在啟迪者的陰冷注視下將阿克蒙德告密和背叛的消息和盤托出。

在他最開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立刻引來了喚醒者高層們毫不掩飾的嗤笑嘲諷。

但隨著迪克說出越來越多的證據,隨著他剖析阿克蒙德的想法與渴望並描述他的所作所為時,那些嘲諷的聲音很快斂去。

當迪克告訴他們,阿克蒙德的追隨者已經在奧秘學宮集結,並要在午夜之時前來密教核心,在這裡完成一場針對啟迪者的斬首行動時,就連啟迪者本人都來了興趣,而其他人則已經噤若寒蟬。

聰明人總是迷信邏輯的力量。

他們相信根據一係列事實可以推算出即將發生的真相,而迪克帶來的消息與一係列的推斷讓他們意識到,他們之中最強大的個體似乎好像可能也許真的已經出賣了他們,以尋求某種相比“邪能的祝福”而言更現實的回報。

“你們應該提前做好準備,在阿克蒙德懷著野獸般的心境進入這裡並試圖斬殺啟迪者的時候,以一種更冷酷更無情的方式完成對叛徒的處決!你們應該宰了他,並將其視作邪能注定擁有這個世界的某種殘忍征兆。”

在發言的最後,迪克如此說道。

他的提議冷酷而狡猾,讓一些施法者互相交換著眼神,很顯然,他們喜歡這種極具戲劇化又充滿諷刺的叛徒授首的戲碼。

但沒有人在此時出聲發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施法者領袖王座上的啟迪者。

那是他們的邪能之路帶領者,是燃燒軍團在阿古斯的代言人,更是威能無窮的“施恩者”青睞的先行之人。

啟迪者渾濁中閃耀著墨綠色光點的目光落在了迪克身上,迪克能感覺到冷漠的審視以及那銳利到幾乎要洞穿靈魂的眼神,他在心中思索著該如何應對啟迪者可能到來的犀利盤問。

在近一分鐘的沉默之後,啟迪者終於問出了那個讓迪克準備許久的問題:

“那麼你呢?迪亞克姆。

去而複返者、心懷殺意者、背叛者、蠱惑者、被聖光拋棄者,告訴我,差點死在我們手中的迪亞克姆,到底是什麼驅使你無視了必然到來的死亡風險,冒著被我們獻祭給惡魔的危局也要前來這裡揭發你的前雇主呢?

是正義嗎?

還是你那已經破碎的聖光道義,正在驅使你做某種可悲又無奈的殉道者一般的嘗試?

你希望贖罪嗎?

你認為贖罪就可以讓聖光重新照耀到你身上嗎?”

這一連串措辭精妙的問句讓迪克沉默下來,但他沒有讓期待答案的人們等待太久,他很快仰起頭,直視著薩奇爾銳利的目光。

他以一種真誠的語氣說:

“我希望看到阿克蒙德死在您手中,這是我此時最坦誠的想法!我不希望阿克蒙德活下去,我更不希望阿克蒙德踩著你們的顱骨登上權勢的高位。

恕我直言,諸位,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艾瑞達人有地獄,那你們注定是其中的永居者。

但你們是一群黑了心的混蛋,不代表著想要終結你們的阿克蒙德就是這個世界更好的選擇...

在我眼中,他會帶來的危險是你們的十倍百倍以上!

儘管雙方可能抵達的終點相同,但你們隻會破壞艾瑞達人幾萬年的秩序,然而,那個被我視作仇敵的家夥會用一種更殘忍瘋狂的方式,打斷我們的脊梁。

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答案。

我希望看到兩個害蟲互相撕咬,我希望看到毒蛇勒死蛤蟆,但我勢單力薄,在躲過了阿克蒙德的刺殺之後,我能想到的最瘋狂的報複他的方法就是將我送入另一個死局中。

如果這是一盤如您這樣的大人物才有資格落子的棋局,那麼我就是主動跳入其中的棋子,而如果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獵殺,那麼我也已將自己壓入槍膛。”

“好!”

這個回答讓薩奇爾非常滿意。

讓這個已經神神叨叨的惡魔崇拜者老頭子拄著法杖從王座上起身。

在這個身材魁梧的施法者完全站起的時候,他那灰白的胡須和後腦的頭發飛舞著,在講學廳縈繞的綠色輝光的映襯下,將他的猙獰的影子拉長再拉長,最終形成了籠罩他人的陰影紋路。

他以一種咆哮式的姿態回應道:

“一個真誠者!一個試圖用真相引發邪惡殘殺的自滅者,一個將自己置入絕境換取仇敵湮滅的報複者,一個決心與勇氣之光灼烈如火的殉道者...朋友們、兄弟們、仆從們!

在這黑夜年代將近的時刻,我們又一次發現了一顆被忽視的璞玉。

阿克蒙德的背叛固然讓人心痛,但我們已經有了另一個可以代替他的選擇,我意識到賜予迪亞克姆祭品的榮耀並不足以完全發掘他的潛能,我要在最終的獻祭儀式中將最寶貴的毀滅之力灌注於他的軀體中。

我們終將得到一名矢誌複仇與毀滅的邪能先鋒...

把他帶下去!”

啟迪者揮舞著紅寶石法杖,他下令道:

“給他塗抹油脂,給他繪刻紋路,讓他做好迎接‘晉升’的準備,至於其他人...你們難道還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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