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那邊,一切如舊。”宋應閣淡淡道。
黃越秒懂,“是是,今天我沒和組長說過話。”
宋應閣讚賞地拍了拍黃越肩膀,“你小子,有前途。”
孫希指著行動科的人拖過來的屍體,開口道:“組長,自殺之人就是趙銘。”
看著趙銘的屍體,宋應閣不禁有些唏噓。
趙銘這人蠢嗎?
當然不。
宋應閣覺得他很聰明。
不論是挹江門的聲東擊西,還是讓顧盈傳遞假消息,或是西水門伏擊,其實都是很高明。
但他的一切謀劃,都是建立在信息不對等基礎之上的。
結局早已注定。
若顧盈未被識破間諜身份,他的這次營救任務,大概率是成功了。
“十名日諜死了八個,還剩兩個。”孫希彙報道。
宋應閣開的槍,心裡當然有數,剩下的兩個是他故意留下的。
“城內還有一名放煙花通風報信的日諜。活著的兩人,帶回去連夜審訊,務必撬開他倆的嘴,拿到剩下一名日諜的畫像,然後全城通緝。”
“是,組長。”
回到曹都巷,已經接近淩晨。
宋應閣把事情都丟給了下麵的人去做,自己回家補覺去了。
第二日,宋應閣來到審訊室,見孫希一夜未眠,便開口道:“回去補個覺。”
“組長,我還不困。經過一夜審訊,那兩名日諜已經招了,就等著您來畫像了。”孫希聽到宋應閣的關心,心中微微感動。
宋應閣聞言,對孫希的態度很是滿意。
十分鐘後,宋應閣畫好了餘下一名日諜的畫像,對孫希道:“找到劉大誌,讓他把畫像交給警局,協助排查。做完這件事,你就回去休息吧。”
“是!”
隨後宋應閣去見了顧盈一麵。
昨日未待用刑,顧盈便招供了,所以身上並無傷痕。
“顧盈啊顧盈,你為何這麼想不開呢。”宋應閣唏噓道。
平日裡,宋應閣沒少往電訊科跑,兩人算是熟人。
顧盈雙目浮腫,顯然哭了許久,聲音也很沙啞,“他太狡詐了,當我發現他是日本人的時候,為時已晚。”
“說一下日本人的套路吧,就算是你對這個國家最後的貢獻了。”宋應閣道。
“我和他是在一個舞會上認識的,他自稱婁衡,是在南洋做生意的商人,我見他生的英俊,便有了幾分好感。一來二去之下,便與他談起了戀愛。
後來他謊稱國內局勢對他的生意很重要,便讓我留意工作中接觸到有關各地局勢的情報,而後告知他。
我起先並不同意,但耐不住他軟磨硬泡,又許我以重金,我便同意了。
告知了他幾次消息後,他忽然和我說,他日本人。
並拿我為他提供情報一事威脅我,逼迫我為日本人做事,否則就揭發我。
我知道特務處的家法,為了保命,我隻能屈服。”
顧盈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年少英俊多金,偏偏對你情有獨鐘。
這不就是妥妥的殺豬盤嗎?
日本人的手段很高明嗎?
倒也不見得。
願者上鉤罷了。
“還記得婁衡的樣貌嗎?”宋應閣問。
“記得,我做鬼也記得他。”顧盈恨意十足。
宋應閣吩咐人拿來紙筆,“描述一下他的樣貌。”
幾分鐘後,婁衡的樣貌出現在了紙上。
“是他嗎?”
“沒錯,他就長這樣。”
畫上的人,劍眉薄唇,五官立體,說一聲英俊倒也不為過。
“有關婁衡,再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宋應閣問。
婁衡此人肯定不止策反了顧盈一人。
若能抓住婁衡,便相當於點亮一盞燈,照亮了一大片。
顧盈眉頭緊皺,努力回憶。
半晌後,顧盈語氣遲疑道:“有幾次我從他身上聞到了那種很廉價的香水味。”
“還有嗎?”
“沒有了。”
“我會向處座提議,給你一個體麵的。”宋應閣道。
顧盈眼淚湧出,她知道,於她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謝謝。”
宋應閣擺了擺手,走出了審訊室。
沈煒迎麵走了過來,“宋組長,剛才處座來電,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行,這就過去。”
到了戴笠辦公室,宋應閣敬禮道:“處座,您找我?”
戴笠黝黑的臉上,露出笑意,“好事。”說著,遞過一張紙。
宋應閣接過來一看,是晉升令。他的軍銜由少尉破格提拔成了中尉。
“處座,這太快了吧?”宋應閣驚訝道。
正常程序,少尉到中尉最快要間隔一年半的時間才能晉升。
宋應閣晉升少尉才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簡在帝心,本應如此。”戴笠笑了笑,他推薦的人能得到委員長的看重,他與有榮焉。
“謝委員長提拔,謝處座栽培。”宋應閣對戴笠愈發恭敬。
“你這個代理組長的‘代理’二字,我看是時候拿掉了。”戴笠又說出了一個好消息。
雖然四組早已是宋應閣的一言堂,但畢竟是代理組長。
和周偉瑲、鄭國恩這些組長比起來,宋應閣總感覺自己矮了一頭。
拿掉“代理”二字,才能名正言順。
“謝處座恩寵。”宋應閣又敬了一禮。
“是你自己爭氣,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兩人又寒暄幾句後,戴笠問,“趙銘一案如何了?”
“死八人,逮捕兩人,還有一人在逃。”
“必須抓捕歸案,做事要儘全功。”
“遵命。處座,卑職還懷疑昨日滬站急電中所言,日方要刺殺領袖一事,可能是為營救山下梨子而布的障眼法,甚至滬站在日情報機構的暗子,或許已被發現。”
“我會命滬站核實,但你這邊不可鬆懈。事關領袖安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若確為障眼法,該如何處置。”
“昨日不是擊斃了八人,抓捕了兩人嗎?”
說到這,叔侄倆對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見到戴笠心情不錯,宋應閣開口道:“處座,顧盈畢竟為特務處效命這麼久,是否給其一個體麵?”
“秘密處決罷,此事不可聲張。”
戴笠有股危機感。
黨務調查處和特務處如此機密嚴格的兩個部門都被日本人滲透了。
更彆說政府部門和軍方了,怕是早已成了篩子。
而特務處對日方的滲透,卻收效甚微。
若此時中日開戰,委員長找他要日方的情報,戴笠可就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要加快向日方核心機構滲透的速度了。”
宋應閣出了戴笠辦公室後,喚來葉佑,將一個鐵盒子遞給了他,並隨信一封,“你去一趟滬市,將這兩樣東西送到日駐滬領事館。記住,東西交到日領事館的人手裡後,立刻就跑。”
“組長,這鐵盒子裡麵不會是炸彈吧?”
“比炸彈還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