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美走後,宋應閣喚來劉大誌,“你帶人去浦口碼頭,排查一下劉國權的蹤跡。”
雖對劉國權的下場心知肚明,但麵子工程還是要做一下的。
劉大誌走後,葉佑、古強二人敲門而入。
“情況怎麼樣?”
“據服務人員所言,畫像之中的人,在十一月八日,曾去過湯山溫泉。”
十一月八日,已經過去兩個多月。
如今川島芳子應早已離開了金陵。
“她與誰一同去的招待所?”
葉佑、古強二人對視一眼,“行政院秘書處機要組組長趙安。”
機要組負責行政院機要文電的撰擬及明密電報的翻譯。
趙安身為組長可以輕而易舉地接觸到大量機密情報。
對於民國政府各級官員的保密意識,宋應閣早已絕望。
大部分官員都禁不住財色的誘惑,主動或被動地為日諜提供了諸多情報,防不勝防。
“以趙安的級彆,沒資格進入湯山溫泉吧?”宋應閣疑惑道。
“確實沒有,但趙安是立法院副院長趙興鄉的兒子……”
宋應閣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彆說他們手裡沒有趙安通日的證據,就算證據確鑿,蔣光頭也不一定會抓。
劉國權一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見葉佑二人有些氣餒,宋應閣出聲安慰道:
“放心去查,先把證據收集到手。追不追究,是上麵的事情。我們儘到責任,問心無愧即可。”
“是,組長。”
二人走後不久,戴笠回到曹都巷,一個電話將宋應閣喊到了辦公室。
“做的不錯。若真由那潑婦鬨下去,還真不好收場。”戴笠誇讚道。
“卑職汗顏,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
“劉國權是什麼情況?”
“似乎是失蹤了,屬下已命劉大誌帶人去搜查了。”
“盼著劉國權無事才好。這事因特務處而起,若劉國權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潑婦指定要鬨到蔣校長那裡。”
“處座,不如給她製造點麻煩,讓其自顧不暇。如此一來,自然沒有心思盯著咱們特務處了。”
戴笠麵帶微笑地拍了拍宋應閣肩膀,並不表態。
宋應閣早已看透了戴笠,對其此番做派並無意外,轉移話題道:
“處座,屬下還有一事相稟。”
“且說。”
“兩個多月前,有一日諜,曾與行政院秘書處機要組的趙安,一同進入過湯山溫泉。”
“趙安?趙興鄉之子?”
戴笠在房內踱了一圈,“證據有嗎?”
劉國權一事還未解決,戴笠可不想又惹上一身騷。
但不上稟,又恐趙安泄露機密,惹出禍端,到時蔣校長亦會遷怒於他。
“證據還在搜尋。”宋應閣掏出川島芳子的肖像畫呈到戴笠麵前,“這人便是與趙安同行的日諜。”
“嗯?”戴笠盯著肖像畫看了好一會,並未認出,於是打電話把魏斯喊了進來。
“這人你認識嗎?”戴笠指著肖像畫問魏斯。
魏斯隻是一眼便將人認出了,“川島芳子,我曾在偽滿見過此人幾麵。”
皇姑屯事件、一二八事變的背後都有川島芳子的影子,戴笠自然知曉,隻是不曾見過麵。
“你說她曾在湯山溫泉出現過?”
戴笠後知後覺,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當時川島芳子心懷歹意,以她的手段,隻怕會惹出滔天大禍。
幸好,幸好!
“已經是兩月多前了,如今應是離開金陵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命人嚴格排查一番。”
“處座英明,屬下馬上去辦。”
宋應閣其實早已經吩咐下去了,這麼說也隻是為了拍個馬屁。
“劉國權一事,還要多多上心。”
宋應閣臨走前,戴笠又囑托了一句。
“屬下明白。”
戴笠嘴上說的是劉國權,暗指的卻是劉國美,宋應閣心裡和明鏡似的。
上午,宋應閣去了一趟電報局,給許鐘拍了一封電報。
“何歸?”
電報隻有兩個字,言簡意賅。
晚上,宋應閣在昌盛飯店擺了幾桌酒,為孫希慶祝升職。
情報科三、四組的大部分組員相聚一起,一頓飯吃下來,關係拉近了不少。
散場時,孫希已喝的酩酊大醉,好在其酒品不錯,沒鬨出洋相。
到家後,宋應閣偽裝了一番,來到了白鹿書店。
“你與九指、劉傳書二人見麵後,情況如何?”老趙問。
宋應閣將昨夜在倉庫中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組織有什麼指示?”
“劉傳書此人倒是機敏忠義。”老趙誇讚了一句後,繼續道:
“組織的意思是排除隱患,安全第一。
似你昨夜那般處理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九指該如何牽製?”
“九指此人知恩圖報,頗講義氣,即便被捕,也不見得會出賣我。
但人性經不住考驗。
安全起見,我將其調離金陵。
他此去山城,我會抹去這段時間與其交往的痕跡。
往後所有的命令,也隻會通過劉傳書向其傳達。
如此一來,若九指他朝被捕,即便攀咬我,亦無證據。
雖說特務處抓人不需要證據。
但以戴笠對我的信任,沒有確切的證據,無人敢隨意動我。”
“做咱們這一行的,一定要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彆人。
這無關道德,隻是職業需要。
你心裡有數,我就放心了。”
老趙內心滿是感慨。
有時候,宋應閣比他還像一個老地下黨。
“川島芳子兩個月前曾在金陵出現過。”
宋應閣將情況向老趙介紹了一番。
“民國政府從上到下,腐朽不堪。
對內大搞白色恐怖,對外軟弱妥協。
前有唐有壬、孫科。
現在又有趙安。
川島芳子真有三頭六臂,鬼神莫測之能嗎?
無非是意誌不堅之輩,被權財色迷住了心竅,這才著了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