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雖然這個遊戲令人興奮,但以後還是少玩吧。
“怎麼了,寶貝兒,”莉齊儘量輕柔地問道,“他們說什麼話冒犯到你了嗎?還是說,你找到了他們就是那對食人魔夫婦的確鑿證據?”
這下,羅西特感到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你知道我們吃過人肉,還跟我一起吃飯?”
還有,你叫他什麼,“寶貝兒”?你怎麼叫得出口?難道你沒發現,你的寶貝兒很可能是比我們還要凶殘的惡人嗎?
“彆打岔!”莉齊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然後像小女孩哄小貓小狗似的,對埃裡克說道,“寶貝兒,他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完全可以殺掉他們,反正他們都承認自己是食人魔夫婦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讓州警隊來處理這件事,你覺得呢?”
埃裡克沒有回答。
羅西特聽得心底直發冷。
他一直以為莉齊是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子,她看上去還不滿二十歲,一副涉世不深的模樣,為什麼可以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什麼叫“要是惹你生氣了,你完全可以殺掉他們”?
羅西特忽然想起,來這裡之前,有人告訴過他們,這裡原來有一窩土匪,但不知為什麼消失了,鎮民猜測是被食人魔夫婦煮來吃了。
當時,他還笑著跟妻子說,這裡的人想象力頗為豐富,他們根本沒去過那兒,而且兩個人怎麼可能吃掉十幾個匪徒。
現在想想,鎮民們口中的“食人魔夫婦”,多半就是莉齊和埃裡克。他們也不必吃掉所有土匪,牧場那麼多牲畜,丟到食槽裡,不到幾日就會被牲畜們啃食乾淨。
羅西特夫婦不由得不寒而栗,他們再怎麼作惡,也隻是挑孤男寡女下手,莉齊他們卻乾掉了一整窩土匪……這是怎麼做到的?
莉齊對羅西特夫婦的心路曆程毫不在意。在她看來,這兩個人既然是食人魔,那他們是活著還是死了都無所謂了,但他們最好還是讓州警隊處決。她不希望頭皮獵人的悲劇在埃裡克的身上重演。
她的嗓音不禁更加柔和:“我的寶貝兒,你到底怎麼了?”
羅西特聽見她用這麼溫柔的嗓音跟埃裡克說話,簡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女孩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在看到埃裡克把他的手掌捅了個對穿之後,還對他滿懷愛憐?
這是他們之間特彆的情-趣嗎?
埃裡克突然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要不是怕埃裡克一氣之下直接割斷他的喉管,羅西特簡直想叫嚷出聲,“這裡一共就四個人,她不是跟你說話,難道是跟我說話嗎?”
莉齊剛要回答,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以為埃裡克動了殺心,是因為這兩個人有不軌之舉,現在看來,原因似乎出在她身上。
“天哪,他不會是因為角色扮演氣成這樣吧?”莉齊想,萬分不理解,“可是,我還沒開始玩呢!”
“當然是跟你——埃裡克說話。”她想了想,說道,“唔,你先把他們綁起來,然後到我這兒來,可以嗎?”
羅西特夫婦見過那麼多對夫妻和情人,這是他們見過的最恐怖、最古怪、最奇特的一對。
丈夫看上去像一個無惡不作的暴徒,能變魔術似的抽出一把刀,閃電般抵在他的喉管上;妻子似乎是一個上等女人,相貌標致,氣質嬌媚,卻不像大多數上等女人那樣膽小柔弱,見她丈夫想要殺人,既不暈倒,也不尖叫,而是用一種憐愛可憐小動物的語氣跟他說話。
難道她沒看到這個可憐小動物正準備宰了他們嗎?
羅西特夫婦覺得這個世界相當魔幻。
更魔幻的是,埃裡克居然聽從了她的吩咐。
他神情冷漠,一把抓住羅西特的頭發,單手把羅西特提了起來。
羅西特並不矮小,身高五英尺十一英寸,體重足足有一百九十磅,在埃裡克的麵前卻毫無還手之力,如同落網的野兔子一般,被輕鬆提拽了起來。
羅西特太太正要蹲下身,拔出靴子裡的匕首拚死一搏,就在這時,她感到有什麼東西抵在後背上,回頭一看,是莉齊手持連發槍抵住了她。
見她回望過來,莉齊對她露出兩個甜美可愛的酒窩:“彆動,這麼近的距離,子彈會在你的身上掏出一個很大的血窟窿。”
羅西特太太打了個冷戰,咽了口唾沫,心想他們真的不是被黑吃黑了嗎?
很快,這對夫婦都被捆住手腳,扔到了一邊。
埃裡克拿出一張手帕,倒了點威士忌在上麵,緩慢擦拭著手指上的鮮血。
莉齊歪著腦袋,仔細打量他的表情,想看出一些端倪,但不知是否他改變了容貌的緣故,他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快過來,寶貝兒。”她說,“到我的身邊來。”
埃裡克頓了頓,走到了她的麵前。
莉齊低聲說:“抱住我。”
他看著她,呼吸逐漸加快,似乎非常想抱住她,將她牢牢地鎖在懷裡,卻沒有動。
莉齊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自己也覺得很神奇。他是一個複雜的人,她作為一個最討厭思考複雜問題的人,卻總能陰差陽錯地猜對他的心思,就算有時候沒有猜對,也能誤打誤撞地令他冷靜下來。
可能這就是天生一對吧。莉齊美滋滋地想道,笑了起來。
“笑什麼。”埃裡克問道,聲音冷而低啞。
“唔,抱住我,埃裡克。”莉齊說。
果不其然,這一回,他伸出一隻手摟住了她。
“吻我,埃裡克。”
他低下頭,覆上了她的雙唇。
“噢,你這傻瓜,為什麼不伸舌……”
他這才撬開她的唇齒,向她的舌頭進攻。
“我不看你的臉,你把我抱起來,可以嗎?不然我夠不著你。”她閉上眼睛,貼著他的嘴唇,黏糊糊地說,“彆擔心,我不看你的臉——我知道你是誰,”她的聲音甜蜜而溫柔,徹底驅散了他心裡暴戾的殺意,“我的埃裡克。”
他於是把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在羅西特夫婦看來,這一幕簡直堪稱詭異:裝修奢侈的餐廳裡,一對相貌俊美的男女正在擁吻,然而他們前一秒鐘,一個人曾用匕首把彆人的手掌捅了個對穿,另一個人曾拿起連發槍抵住彆人的後背。
他們似乎洞悉彼此的陰暗麵,但又相互包容,相互愛慕。
尤其是莉齊——那個看似嬌弱實則可怕的女孩。
她似乎完全了解她的丈夫,知道她的丈夫是一個極其恐怖的人物,比他們這種被五個州通緝的食人魔還要粗暴殘忍,可她毫不在意,反而將他視作一隻落水的小狗,極儘溫柔地撫慰他。
羅西特夫婦不懂莉齊,隻覺得她的品味特彆,簡直到了怪癖的程度。
莉齊不知道羅西特的心理活動,她現在心裡隻有埃裡克。她沒敢摟住他的脖頸,怕不小心碰到他的臉龐刺激到他。
她靠在他的手臂上,把主動權全部交給了他,讓他手把手操控著她與他接吻。
不知是她的態度給予了他的安全感,還是掌控她的感覺取悅了他,他徹底冷靜了下來,眼中森冷的殺意消失了,轉而變成一種炙熱的狂喜之色。
——她愛的是他,她是如此縱容他,知道他不想讓她看到這張臉,甚至願意閉上眼,讓他一隻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完全主宰接吻的姿勢與節奏。
他陰暗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但他知道,這隻是一時的。
他對她的愛,永無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