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當日就趕回了壽春。
到壽春時已是夜裡,所幸還未到宵禁時間,讓他免去了一番解釋。
王淩匆忙回到府上,王廣見到父親回來小跑著前去相迎。“父親為何今日就從廬江回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王淩沒好氣地說著。
王廣為王淩披上一件袍子,接著擺了擺手,將屏退下人。
二人慢慢向屋內走去。
“公淵,你太心急了。”王淩的語氣忽然柔和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些事你本不必馬上知會與我的。”
“事出緊急,兒也是一時間亂了方寸。”王廣低著頭說道。
“算了,這是早晚的事。我懷疑陛下讓滿寵來揚州,還壓我一頭,就是想在淮南做點事的。”
王淩內心對這次人事調動是很不滿的,按資曆、軍功、家世,他在揚州是僅次於曹休的存在。
曹休亡故後,理應由他接任揚州都督。
然而天子卻派滿寵前來,這位曾經在赤壁之後跟東吳方麵有多年戰鬥經驗的人,還真就壓他一頭。
想到這裡,王淩繼續說:“那滿寵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他一點也不怕得罪人,為了達到目的,他會不擇手段。”
王淩和王廣慢慢走著,走進內堂,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對了,新來的那個淮南太守,你見過了?”
“是的。”王廣答道,“兒觀此人不像是普通貴胄子弟,行事風格倒是有點滿將軍的影子。”
“另外,兒聽說他剛到淮南上任就立刻拉攏了之前負責城防衛的文欽,並且委以重任,還把肅侯的兒子賈充招入帳下。”
“嗯?”王淩有些驚訝,“賈逵的兒子應該還未到束發之年吧。”
“是的。”
王淩摩挲著下巴,“不知道陛下派此人來到底有什麼目的,但願隻是積累些經驗,早日調回京都去吧。”
王淩坐了下來,王廣把家仆事先準備好的火爐點著,也跪坐在一旁。
“父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王廣問道。“難道滿將軍真的準備一查到底嗎?”
王淩嗤笑一聲,“滿寵,他不過是陛下插在淮南的一把刀而已,然而他的刀再利,也不可能斬斷淮南這盤根錯節的大樹。”
“父親說的是。”
“不過。”王淩話風一轉,“近些日子還是低調行事,暫時斷了那些聯係。”
“淮南下個月就要封禁,暫時還不知道滿寵要搞什麼動作,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王廣點著頭,他沉默了幾秒,開口道:“父親,吳國那邊有什麼風聲?”
見王廣終於提及了這個敏感話題,王淩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
“孫權明年要在武昌登基。”
此話一出,王廣頓時坐了起來,“此情報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王淩說,“吳國方麵近來正在積極準備祭祀方麵的工作,另外建業被征調了數萬民夫,其意自然是要修建宮殿。”
王廣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吳王孫權稱帝的傳聞已經持續好幾年了,但始終沒有實際的動靜。
孫權一旦稱帝,天下格局將徹底變了樣,吳國再也不可能向魏國稱臣,大魏將會一直麵臨雙線作戰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吳國在這個節骨眼上定然會有大動作。
王廣忽然想到,蜀漢一直以漢室正統自居,他們怎麼會認同這麼一個新王朝的合法性呢?
“蜀漢那邊什麼態度?”王廣當即問道。
王淩忽然笑了起來:“這就是這次得到最重要的情報了。吳國的軍隊正在向荊州調遣。”
“荊州?”王廣疑惑地問,“吳國意在襄陽?”
王淩搖搖頭,“不,他們意在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