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太傅府。
清晨,一司馬府的門仆聽得敲門聲。
他嘟囔著嘴,打著哈欠向府門趕去。
打開府門,看到是兩個男人,他們穿的不是官服,隻是簡單的儒衣。
門仆睜著惺忪的睡眼探出頭問道:“你們是何人?”
男人身旁的小吏遞上名刺。
門仆接過一看登時不困了,忙道:“小人該死,該死!不知是丞相到此,小人這就去稟報。”
沒過多久,那門仆便飛奔著趕了回來。
他喘著粗氣,諂媚地笑道:“二位請隨小人入府,我家大公子說他這就來。”
“有勞了。”夏侯獻回以微笑,沒去責備門仆的失禮。
本來今日他便是“突襲司馬府”,事先並未打過招呼。
行至半路,夏侯獻注意到幾個家仆端著湯藥向西廂房走去。雖未看到正臉,但從他們步履匆匆的樣子來看,神色應該不太好。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丞相,請恕在下有失遠迎。”
夏侯獻收回目光,看向那人:“不怪子元,是本相不請自來。”
“丞相言重了。”
簡單客套幾句,夏侯獻正色道:“昨日本相入宮麵聖,陛下聽聞太傅久病不愈,甚是擔憂,故而今日本相前來代陛下一瞧,可否?”
“自然。”司馬師道,“在下替家父謝陛下隆恩。”
說著,他便一伸手,“丞相,請。”
夏侯獻點點頭,跟著司馬師前行。
走沒幾步,他忽然指著一個方向問道:“子元,方才我見府上奴仆端著湯藥向西廂房而去。莫非太傅不住在彼處?”
司馬師苦笑道:“不瞞丞相,西廂房住的是家母,家父則是住在東廂。”
“哦。”夏侯獻露出訝異之色,但他沒去點破司馬懿夫妻感情的問題,而是沉吟道:“令堂竟也病得這麼重?”
司馬師一時沉默。
夏侯獻沒再多問,繼續跟著司馬師向東廂走去。
“太傅的病情如何?”路上,又不免多問一句。
司馬師回道:“家父近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進食都需旁人服侍。”
還好,小病而已。
夏侯獻內心腹誹一句,便已進了房內。
房內的爐子燒得很旺,但床榻上的老太傅依舊裹著厚厚的被褥。
柏夫人坐在榻邊,拿著調羹,輕輕吹了吹,隨後緩緩將米粥往司馬懿的口中送。
司馬懿囁了一口,嘴唇微微蠕動,但卻吞咽不能,米粥順著嘴角流出,之後又劇烈地大咳。
“這...”夏侯獻滿臉心疼。“太傅怎會病成這樣?”
司馬師走上前去,配合著柏夫人一同將司馬懿扶起,附耳言道:“阿父,丞相來了。”
司馬懿登時一驚,趕忙道:“曹公,曹公恕罪!請恕臣不能下榻行禮,臣...臣....”
“錯了。”司馬師糾正道,“是夏侯丞相。”
司馬懿不吱聲了,眼神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夏侯獻道:“太傅,陛下對您的病情甚為關懷,說要讓宮中禦醫,甚至召集全天下的名醫為太傅診病。”
“多謝陛下。”
回答的人是司馬師。
司馬懿依舊不語。
“近來朝廷又在商議荊州諸事。”夏侯獻又道:“此前南征,司馬子上屢立戰功。太傅放心,我定然不會虧待他的。”
聽到司馬昭的名字,司馬懿微不可見的眼皮顫抖,卻是開口問司馬師:“他在說誰?”
“丞相在說二弟的事情。”司馬師提高音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