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前的美人,梨花帶雨。
孫魯育看著鏡中自己是那麼的憔悴,她不忍再看,拿起一塊絹布擋住了它。
騙子,阿姊是個惡毒的騙子!
來到武昌後才知道,父皇早已在歸途中去世。
沒人告訴她父皇是怎麼死的,她隻知道自己的親姐姐把她當成人質,以此來威脅遠在建業的朱據就範。
然而朱據並未因此投誠,反而在建業擁立太子孫和登基。
孫魯育苦笑,倘若朱據為了她一介婦人,委身事賊,她反倒看不起他了。
但現在,她確實異常苦悶,大虎將她軟禁在這府中,寸步難行,她或許一輩子都要在監視之下苟活。
不過孫魯班可能是怕影響不好,倒沒把事情做得太絕。
朱公主府平日裡還可有賓客走動,隻不過除了幾個貼身婢女以外,府中上下都是孫魯班安插的人。
說來也是可悲,那幾個貼身女婢若非是孫魯育以死相逼,恐怕也早被換掉。
“殿下。”
門外傳來動靜。
孫魯育擦拭著淚水,輕聲道:“進來吧。”
女婢推門而入,手中端著食盤。“殿下,吃點東西吧。”
“放那裡吧。”孫魯育沒什麼心情。
婢女把食盤放在案上,卻是湊了過來,低聲道:“殿下,奴婢聽聞近日上大將軍之子步協回京述職。”
聽到這個名字,孫魯育神色一滯。
前些日子她得知步騭去世後,還在感慨故人凋零。
步協是她的表兄,記得小時候步騭被阿父派往交州,步協便留在了吳郡。
那時候步協和步闡兄弟經常來大小虎姐妹玩。
“他來武昌做什麼?”孫魯育不懂朝堂那些彎彎繞繞,隻是隨口一問。
“奴婢不知。”
“你去打聽。”
“是。”
那女婢辦事也是利索,第二日便打聽到了消息。
府裡的那些家仆雖說大部分是全公主安插的,但卻架不住下人們平日裡無聊,七嘴八舌地聊些八卦。
有人就說漏了嘴,說那步協是全公主的表兄,此番回朝被委以重任,不日就將返回西陵。
孫魯育念叨著“步協”的名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能設法聯絡上步協嗎?叫他來府上一敘。”
女婢搖著頭:“奴婢恐怕不能,奴婢出門置辦貨物都會被人盯梢。”
“哎~”孫魯育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很快破滅。
不料到了第二日,步協竟親自登門。
下人們隻是從零碎的消息中得知步協回西陵的消息,但不知全貌。
實則,步協正如孫魯班所料的那樣,大大方方地回武昌述職。
朝堂之上,天子孫霸欲遷步協為光祿勳,要他留在武昌。
誰知以左大司馬全琮為首的朝臣們紛紛勸阻。
孫霸看全琮那樣子,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帶著夏口的大軍直奔他的武昌宮而來,終於是認了慫。
於是步協襲封臨湘侯,統領步騭所部兵馬,又加為撫軍將軍,加西陵督。
“西陵步協,特來拜會。”
門仆愣了好半天,自從他來這公主府做事以來,可謂是門可羅雀,突然有人到訪還真不太適應。
還沒等他開口說點什麼,孫魯育便親自出來相迎。
“阿兄。”
“殿下。”步協抬頭看去,自己的表妹一臉憔悴,卻是在強顏歡笑。
“進來說吧。”
孫魯育引著他入內,身旁的家仆們雖然低著頭,卻悄悄地瞥視著眼前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