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此番回武昌要待多久?”
“明日我便要回西陵了。”步協道,“西陵不同往日,不可無人主持大局。”
這話倒是實在話,今日的西陵不同往日,周圍強敵環伺,魏國最近還專門設置了江北都督區,在夷道一帶時常能看到魏軍的身影。
“哦。”孫魯育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二人來到府堂,她著人拿來酒菜招待步協。
待酒菜上齊,她揮手道:“你等先下去吧,我與阿兄敘敘舊。”
話音落下了許久,家仆們卻無一人敢動。
“我的話,你們沒聽見嗎?”孫魯育抬高了些許音量,對她而言這已經算是惱怒。
有家仆當即跪下,惶恐道:“請朱公主不要為難小人。”
步協看著這一幕,閉口不言,隻是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
孫魯育總是心軟,她歎了口氣,也倒了一杯,看向步協:“今日阿兄前來,我甚是歡喜,來,這一杯我敬阿兄。”
酒過三巡,孫魯育不勝酒力,她原本還拿著酒杯一個勁的勸酒,可沒過多久便伏倒在案上。
“殿下醉了,去扶殿下回房休息。”
步協本想告辭,卻在不經意間與孫魯育身旁的婢女目光交彙。
那婢女道:“哎呀,奴婢力氣不夠,步將軍可否搭把手?”
步協眼珠轉了轉,點頭同意。“好。”
家仆們知道步協是朱公主的表兄,也不好多說什麼。
步協和女婢攙扶著孫魯育來到房內,門吱呀一聲得關上。
待到屏風之後,孫魯育豁然睜開眼眸。
“殿下,你沒醉?”
孫魯育伸出手指,示意步協放低聲音。
接著她亦是壓低聲音,哀求道:“阿兄救我!”說著,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看著梨花帶雨的表妹,步協當即動容。
先父臨終前曾交代,孫魯班是禍亂之源,不可輕信,叫他審時度勢,勢必要保住族人的性命。
步騭在時,每每提到朱公主被囚禁武昌,都痛心疾首,好好的一家人,為了權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知道此番回朝極為凶險,好在孫魯班似乎不想跟步氏翻臉。
不過在步協心裡,他實在不願跟大虎一黨同流合汙,隻想保得自己族人一方太平。
至於朱公主的事,步協本以為自己對此無能為力,隻是臨彆前再看一眼這位小妹,但沒曾想她這一哭,讓他無法再置身事外。
天色漸黑,步協向府外走去,身旁還跟著一個婢女。
“步將軍,路上留心。”
管家笑著迎送步協出門,忽然他看見了步協身旁的女婢,臉色頓時變了。
“馬上就到宵禁了,你這婢子要去何處?”
那女婢把頭埋得很低。
“問你話呢!”管家又一次叫道。
女婢這才開口,但那聲音似乎是在夾著,聽上去不太自然:“殿,殿下醉得很厲害,奴婢去街上買醒酒的湯藥。”
“府上沒有嗎?”管家質問道。
“殿下平日很少飲酒,府上自是沒有這些。”
管家半信半疑,抬頭卻是跟步協對上目光。
光線愈發昏暗,不太能看清對方的麵容,隻聽得步協沉聲說道:
“確實如此,朱公主實在醉得厲害,馬上要宵禁了,我下榻的驛館距藥鋪不遠,正好送她一程。”
管家雖還有疑慮,但這步協畢竟是新任的西陵督,他自是不敢當麵招惹,於是隻好勉強同意。
他目送著二人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忽然鼻子嗅了嗅,想起了什麼。
方才那女婢為何身上也是一股酒氣?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