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征西大將軍府。
“堂叔。”府門前,夏侯森向著男人行禮。
男人乃是夏侯霸之子、羊祜的大舅哥,夏侯忠。
“森兒長這麼大了,我記得那年在洛陽時,你才這麼高。”
夏侯忠伸手比劃了一下,兩人寒暄著走進府裡。
“叔父不常來,此番來長安可多待些時日,侄兒還想與您討教軍略。”
夏侯忠捋須笑道:“森兒勇冠三軍,聽聞那薑維回蜀後都貶官謝罪,這皆是森兒之功啊。”
“侄兒愧不敢當。”夏侯森謙遜道,“若非陳使君運籌帷幄,森萬沒有立功之機。”
自從夏侯森來到雍涼後,心態改變了許多。
以前在洛陽時,他和文鴦、司馬炎等一眾狐朋狗友飛鷹走狗,慕俠成風。
作為小團體的頭目,那時的他覺得自己天下無敵,走哪裡都趾高氣昂。
但真正來了邊郡、來到軍中之後,他才發覺一件事。
京都洛陽展示出來的大魏和雍涼的大魏,差彆相當之大。
即便是涼州不鬨“薑維”的日子裡,也常年有羌胡聚眾鬨事。
以前他隻在彆人口中聽說“哪位將軍,率軍鎮壓了叛亂”,聽上去隻是一句稀疏平常的總結。
但作為親曆者,親身經曆了幾次平叛後,他才深刻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
被羌胡劫掠的縣城、村莊本就淒慘無比,但在魏軍血腥的鎮壓,殺得人頭滾滾之後,又會騷擾一次。
本就不富裕的生活,徹底就過不下去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儘管夏侯霸、陳泰這樣的重號將軍明令禁止擾民,但這種事情有時候卻是難以避免。
來到雍涼後,夏侯森發現這裡民風也比關東彪悍一些,無論是士兵還是平民。
若非自己是丞相之子,軍中的將校是否對他心悅誠服都不一定,再加上從涼州回來後聽聞了文鴦的戰績,更是讓他自愧不如。
短短半年,夏侯森便收起了自己不可一世的傲慢,決定正視自己的不足。
二人來到府堂,夏侯霸頷首看向侄孫,頷首道:“森兒來了。”
夏侯森拱手:“森,拜見叔祖父。”
夏侯霸直入正題:
“你阿母來信說她思念森兒,如若近來軍務不忙,請我給你批幾天休沐。”
“你正好與你叔父忠一道回洛陽,朝中近來有大事發生,這時候你該多陪在丞相身邊。”
“唯。”
...........
淮北,平阿。
文鴦走進房內,看到自家父親拿著一封書信看了又看,看完還咧嘴傻笑,不禁問道:
“阿父何事這麼開心?”
“啊...”文欽笑容不減,看向兒子:“為父有這麼明顯嗎?”
“都寫在臉上...”文鴦道。
文欽起身,拿著那張紙來到兒子身旁:“為父今日是在感歎一件事。”
“何事?”
文欽感慨道:“這人啊,時常會麵對很多選擇,有時候不經意間的一次選擇,可能就決定了未來的命運!”
文鴦有些詫異,阿父是個粗人,難得見他能說得這般有哲理!
文欽說道:“丞相要做梁公了,這可是大魏立國以來,第一位稱公建製的人物。”
文鴦撓撓耳朵:“姑父受封之事,兒都從阿父口中聽八百回,都快生出老繭了。不過話說回來,姑父這不是還沒接受嘛。”
“快了快了。”文欽道,“其實為父感歎的,不僅僅是早年選擇輔佐丞相這件事,畢竟今日之地位是為父踏踏實實用軍功換來的,換誰執政,也不能虧待我吧!”
“迷路也算軍功?”文鴦嗆了阿父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