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濃,夏侯獻扯了扯披袍,緩步向庭院裡走著。
賈充亦步亦趨,小聲說道:
“想必是了,孫基進封全琮為楚王,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出入警蹕、賜天子十二旒冕、車服、旌旗、禮樂郊祀天地。”
“但武昌城中有傳聞稱,全琮受封之日並未到場。”
“傳聞?”夏侯獻對消息的真實性提出質疑。
“是。”賈充點頭道:“雖說沒有親眼看到,但武昌城中卻多有這般流言,臣覺得這麼大的事不太可能無中生有。”
“王世子可立?”夏侯獻問道。
賈充搖頭:“暫未可知。”
夏侯獻暗自考慮了一陣,道:“先將詔書送往武昌,看看他們的反應吧。”
“唯。”賈充拱手告辭。
“公閭且慢。”夏侯獻叫住了他,“孤記得公閭精通律法?”
“臣隻是略通一二。”賈充謙虛道。
“不必自謙。”夏侯獻道,“裴秀、王沈、羊祜、杜預皆是通曉律法之才,然杜元凱出任荊州暫不得閒。這新律之事,孤準備命公閭與裴、王、羊等人共修,你看如何?”
“臣自當竭力。”賈充欣然領命。
夏侯獻擺了擺手:“下去吧。”
“唯。”
望著賈充離去的背影,夏侯獻心思浮動。
這人啊,是複雜的,多麵的。
賈充這樣被後世斥責為無德無道之人,偏偏還頗具才華。
就好比某位愛學外語的陳院長,人家也精通法律。
曹操曾言:亂世用人,論才不論德。
用這些德行有瑕疵卻順手的人才,總比用那些隻會坐而論道、誇誇其談之輩要強得多。
裴秀也是如此,這家夥才能不俗卻鐘愛服散。
夏侯獻也管不了那麼寬,隻希望他節製一點,彆嗑得太猛,英年早逝。
“夫君。”
不知不覺中,王元姬悄然來到夏侯獻的身旁,她挽著夫君的手臂,二人並肩向後府走去。
“夜裡想吃什麼?”王元姬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望著他,似乎今早那句的誇讚讓她變回了二八芳華。
“暮食前我還要再加一頓。”夏侯獻摸了摸肚子。
“好。”王元姬點頭答應,“那夜裡想吃什麼,妾讓後廚一起準備。”
“吃你。”夏侯獻壞笑著說。
王元姬拉了拉他的胳膊,嬌羞道:“夫君好好說。”
夏侯獻笑了笑:“都行吧。”
王元姬咬了咬嘴唇,心中暗道:這種“都行”什麼的最煩人了!哼!
二人就這麼挽著走了一陣,王元姬突然開口:“聽說夫君表潁川鐘士季為太仆丞、封鄉侯,他卻反複辭讓?”
“是啊。”夏侯獻道,“他說自己願以中書侍郎身份,掛相國府軍師即可。”
“此人功成不居,不可小覷。”王元姬聞言隨即給出了評價。
“是吧。”夏侯獻簡單應了一聲。
王元姬沉默數息,再次開口:“夫君,鐘士季此人也許隻有夫君能駕馭的了,這樣的人不宜給與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