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遊的武昌一旦門戶大開,建業便幾乎無險可守。
越是想到這些,諸葛恪的心中就越是氣惱。
西賊無能!
若非如此,他要籌劃著如何北伐徐揚,豈會在這枯坐?
滕胤這人做事有板有眼,說話的聲音也很沉穩:
“既然天子提出要見那武昌使者,元遜卻不允,必然使天子顏麵無存。”
“你我都深受先帝之恩,更當恪守臣道,有些事情不該太過火。”
換做是旁人,諸葛恪早就怒懟回去了,但對滕胤他卻不會。
“承嗣之言讓我汗顏啊。”他撫著額頭搖了搖,“我並非是對天子不敬,隻是怕天子心思單純不懂得如何談條件。”
滕胤想了想道:“其實是否承認西賊,在此刻都不重要,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諸葛恪眼睛一亮:“此言甚是。”
滕胤繼續說:“元遜不該總被情緒左右,當以大局為重。我以為,可先看看那使者的誠意如何再作定奪。”
“至於陛下那邊,元遜不必太過擔心。這是關乎國本的大事,當聽取群臣的意見,即便是陛下也無法獨斷。”
這話倒是給諸葛恪聽樂了。
他太知道江東士族的尿性了。
除非魏軍真的打到家門口來,江東大族們一般都會持消極態度。
諸葛恪笑著調侃道:“嗬嗬~可彆你我在商議著如何於荊州得利時,江東大族已經開始帶頭對魏國俯首稱臣了。”
諸葛恪是琅琊人,滕胤是北海人,二人都是出身青徐,關係天然親近。
而今建業朝堂上,大司馬朱據、驃騎將軍陸凱為首的江東派則是淮泗派的掣肘。
不過諸葛恪隻是嘴上說說,心裡根本不把江東士族放在眼裡。
大部分軍權都捏在他諸葛恪的手裡,而朝中的寒門將軍和曾經投靠吳國的降將,大多也都與他親近。
“對了。”諸葛恪忽然問起,“柴桑那邊進展如何了?”
“大司馬(朱據)恰好昨日派人送信回來,稱橫嶼船屯新造的樓船、艨艟、走舸等大小戰船百餘艘已交付柴桑水軍。”
“很好。”
諸葛恪曾擔任過多年的柴桑督,並且如今的柴桑是東吳最重要的邊鎮,他對此格外關注。
唯一不滿意的是,這柴桑的兵權在外人手上。
他思維發散,在考慮如何跟武昌談條件。
武昌....
現在武昌的皇帝都換了好幾個了吧。
忽然,諸葛恪笑了笑,下巴上的贅肉一顫一顫: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孫壹幸虧沒去投奔西賊,否則今日他就得避諱改名了。”
滕胤的妻子是左將軍孫壹之妹,這句略帶調侃的話他聽了隻默不作聲,沒再說話。
.....
幾日後,孫和召集重臣於神龍殿東堂接見了司馬師。
諸葛恪有劍履上殿之權,他坐在孫和身側,扶著劍柄,摸著稀少的胡須,細細打量著他。
儘管對方看起來不像善茬,但在諸葛恪心中的印象是改不了的。
幼弱就是幼弱!
這並非是嘲笑司馬師年紀輕,恰恰相反.....
這是鄙視司馬師都四十幾歲的人了,在魏國都沒出過仕。
現在反而跑到賊人那裡鞍前馬後,不嫌丟人?
放在吳國,朱、陸、顧、張這樣的大姓家主之長子,若是二十五歲前都沒有出仕,怕不是被笑死!
心理上占據優勢,諸葛恪覺得既然對方來委曲求全,那不妨漫天要價。
彆跟我談什麼唇亡齒寒,沒有好處,大不了就一起死。
誰知司馬師剛說完開場的場麵話,便直入主題:
“我主願割讓交州歸吳,盼兩家重歸於好,共拒魏賊。”
諸葛恪眉頭一皺。
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