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有趣。
當年曹丕駕崩後,剛剛繼位的曹叡竟然死活不願為曹丕送葬。
這傳出去,一個不孝的罪名就要扣在曹叡頭上了。
群臣怎麼勸都不行。
後來實在沒辦法,逼得曹真、陳群和王朗等人以天氣炎熱為由,固諫曹叡不必親送。
幾人自己背上黑鍋,算是當作曹叡的遮羞布。
曹叡對曹丕的身後事十分冷漠,但自己倒是很注重這些。
他不僅在生前就給自己定好了諡號,還在臨終前把自己死後的祭拜之事都定好了。
每年一小祭,每五年一大祭。
而今日,正好是曹叡駕崩的第十年。
祭拜儀式結束後,眾人都依次向行營而去。
來的時候眾人都繃得緊緊的,幾乎不怎麼互相攀談。
但祭拜一結束就變得隨意多了,比如曹爽就在跟他幾個弟弟聊今夜該吃點什麼。
不一會兒,曹爽問弟弟:“昭叔,你可還記得此處?”
曹羲環顧四周,輕輕搖頭:“弟是一次來高平陵吧。”
“萬安山啊,你沒來過?”曹爽說,“我十幾歲那會兒,文皇帝經常來這萬安山打獵,那時阿父把咱幾個都帶著的。”
說著,他也看了看周圍,回憶道:“這裡除了冬季以外,其餘季節林木繁茂,溪水縱橫,飛禽走獸數不勝數,可謂是個遊獵的好地方。”
曹羲艱難地回憶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好像記起來了,那年我還不會騎馬,阿父還罵了我一頓,生氣地把我留在府裡了。”
“噢。”曹爽無奈,“許是為兄記錯了。”
“我記得那時這裡有許多野鹿,那日文皇帝射殺了一隻母鹿,把小鹿留給了明皇帝射。”
“你猜怎麼著,明皇帝竟是不忍下手,拒絕了。”
這跟曹羲印象中的明皇帝有差彆,他印象裡曹叡不是那種心慈手軟之人。
“為何?”曹羲問。
曹爽學著當年曹叡的語氣道:“明皇帝說:陛下已殺其母,臣不忍複殺其子。”
“文皇帝聽完當即心中有愧,放了小鹿一條生路。”
“這又是為何?”曹羲還是不理解。
曹爽眉頭一揚:“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還不是因為文皇帝當年賜死了.....”
“咳!”秦朗忽然駐足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昭伯聲音太大了。”
曹爽抿抿嘴,看向曹羲:“等會兒回去跟你說。”
二人閉口不言,繼續騎馬前行。
而在曹爽兄弟前方的車駕內,同車而行的夏侯獻父子也在聊著些什麼。
夏侯淼感歎道:“明皇帝的陵寢當真氣派,青石板路從中門一直鋪到正殿,而且正殿都是按照太極殿的規格建的。”
夏侯獻知道兒子話裡有話,隻不過兒子沒有明說。
曹叡大興土木鬨得滿朝皆怨,許多大臣都不理解,吳蜀未滅,天下未平,為何陛下就享受起來了?
但夏侯獻隻是“嗯”了一聲,對此不做評價。
做到皇帝這個位置,身後事自會有無數人評說,少他一個無所謂。
....
夜深了,帳外的寒風呼呼作響。
夏侯獻坐在榻上,穿著褻衣,手中拿著荊襄各處備戰的情報彙報。
不多時,他左手托著腮幫,腦袋一點一點的,不知不覺睡著了。
忽然!
一陣寒風呼嘯著鑽進大帳,帳內的燭火驟然熄滅!
夏侯獻猛然驚醒,環顧四周。
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一道身影,夏侯獻拔劍而起,警惕地看向前方,語氣冷冽道:“何人裝神弄鬼?”
“奉明來看朕,朕很高興。但奉明的語氣,朕不喜歡。”
“曹...”夏侯獻驚愕:“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