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站在文欽的角度,伐吳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叫我?
他確實很焦急。
但此前青州一戰已經讓他攢了一波軍功,而揚州都督區這些年水花都沒見到一朵,總得給人點機會。
行行好,讓郭淮去看一眼長江吧。
這文欽,對得起張特私下給他封的侯爵。
之前去華林園之後,夏侯獻立刻就讓馬鈞趕工造了兩台指南車,連夜送往淮北。
好好學,好好練。
實在不行你就回洛陽吧。
這個不是開玩笑,當初幸虧是文鴦勇武,否則必然釀成大禍。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出於一些政治考量。
文夫人如今不僅是姬妾,更是梁國後妃。
而在夏侯獻所有外戚裡,文欽兵權最重,資曆最老。
得適當敲打敲打。
“阿鴦今日差不多就到洛陽了。”夏侯獻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文綺羅表情驚訝:“妾沒聽郎君說過這事啊。”
“讓他入虎豹騎曆練曆練。”夏侯獻道,“要是文仲若還喋喋不休,就讓他親自來洛陽找我理論。”
“阿兄不敢。”文綺羅淺淺一笑。
.........
翌日,中軍祭師出征。
郭太後帶著年幼的天子為大軍送行。
洛陽津陽門外,旌旗翻揚。
天子曹啟走下車駕,郭太後也在侍衛和宮女的簇擁下走來。
夏侯獻下馬走至禦駕前。
“相國此去,三軍之安危係於一身,朕以社稷相托,望相國出師大捷,揚我國威。”
天子的聲音稚嫩,在這個場合卻有十足的分量。
郭太後輕移蓮步,從宮女那接過禦酒。
她今日的妝容精致,粉脂均勻,肌膚白皙勝雪,透著淡淡的紅暈,宛如春日裡盛開的桃花,嬌豔而不失端莊。
儘管無法完全掩蓋歲月的痕跡,但一身華貴的深衣配合上成熟的韻味,仍不失雍容。
她遞上禦酒:“相國此去,山高路遠,萬望珍重。本宮盼將軍凱旋,宮中當為相國設宴慶功。”
夏侯獻的眼神在太後的妝容上停留少許,心中忽然一樂。
宮裡宮外都有人惦記著自己歸來....
這種感覺,人間少有。
郭太後也看向他,心裡卻隱隱作痛。
難不成以後兩人唯有在這種大場合才能相見嗎。
她突然有種衝動,她寧可不要這寂寞難耐的富貴,想跟著他一走了之。
哪怕死在他懷裡她也願意。
這或許就是,宮外的人想進來,宮裡的人想出去吧。
二人的對視隻在轉瞬之間,沒人能夠察覺異樣。
夏侯獻接過酒:“孤蒙陛下與太後聖恩,當竭忠儘智.....”
言罷,一飲而儘,酒水微濺在甲胄上。
夏侯獻一甩披風,翻身上馬,高喊:“不破荊州,誓不還都!”
士兵們齊聲高呼:
“不破荊州,誓不還都!”
“不破荊州,誓不還都!”
“不破荊州,誓不還都!”
“出征!”夏侯獻揚鞭南指。
頓時,鼓樂齊鳴,號角長吹,馬蹄紛遝,塵煙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