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怎麼是你?”
在外鄉遇到村裡的人,倍感親切。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們一個村的,沈莉她男人,陳東。
前幾天沈莉還拎著禮品,到家讓蘇淩風幫幫忙,帶帶陳東。
蘇淩風這趟進城,穿的是從滬江買回來的新衣,挺洋氣的。
攔車的時候,陳東也沒敢認。
“風哥,來城裡辦事呢?”
陳東從上衣兜裡,掏出一盒煙來。
煙不怎麼好,遞煙的時候還怕蘇淩風嫌棄。
“湊合抽吧,彆嫌次。”
陳東笑道。
“說不著的話,擱以前,我還抽不起這煙呢。”
蘇淩風大方接過,點著煙抽了口。
有些辣嗓子,其他都還好。
“前幾天莉莉上家裡去了,說你到城裡來找咱姑父,他帶你乾的這個活?”
蘇淩風問陳東道。
紅綠燈快到時間了,陳東回過頭去,握著車把頭,隨時準備出發。
“不是,咱姑父在大市場送貨,他有個工友給我介紹的路子。”
陳東用掛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擦了把汗道。
“怎麼樣?這活乾著還行不?”
陳東苦笑一聲。
“不怎麼得勁,辛苦我都不怕,跑三輪的太多了,一天也拉不了多少活,我剛來,晚上又不敢跑。”
路口燈牌亮起綠燈,陳東站起身,把車子蹬起步,再次坐回,蹬著往前去。
蘇淩風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
“莉莉上次都跟我說了,後麵我在咱們村西頭,要蓋養殖場,不然你回去跟我乾吧。”
蘇淩風對陳東道。
陳東很是感動。
“嗯,莉莉也打電話過來說了,謝謝你風哥。”
“客氣啥,咱都一個村的,東子,你和莉莉今年才剛結婚,怎麼不把孩子先要了,再出來乾活?”
蘇淩風閒聊著問道。
沈莉剛嫁來的新媳婦,陳東結婚一個多月,就分了家,沒多久,就到外麵乾活去了。
先前和原主一樣,隻是在鎮上打個零工,晚上都能回去。
現在跑到城裡來了。
他家雖說過得不富裕,但也不是說多窮,他爸媽都還年輕著呢。
底下有兩個妹妹,又不用蓋房子娶媳婦的,家裡種的地,糧食也夠吃,乾嘛這麼辛苦跑出來掙錢?
陳東聽蘇淩風這麼問,長歎一口氣。
“莉莉她娘得了肝癌,我出來多掙些,幫幫她們家。”
“肝癌?早期還是晚期?”
蘇淩風很是驚訝。
“晚期,之前老說肚子疼,都沒在意,到小診所拿點藥吃吃,就過去了,後麵疼的受不了了,我大舅哥給我打電話,我倆一起帶她進了趟城,查出來了。”
陳東語氣有些沉重道。
蘇淩風也輕歎了口氣。
癌症到了晚期,沒得治。
但做兒女的,即便知道治不好,也多數不會上來就放棄。
其實要蘇淩風說,這種情況,彆治了。
倒不是說心疼花錢。
患者受罪。
人生最後一段旅程,全在醫院過了,一天被紮幾十針。
還不如放開心接回家,該吃吃該喝喝,問問老人還有什麼心願,幫她們把心願了了,讓她們不留遺憾地走完最後一段路。
但這種話,不是他能說的,就算跟陳東說了,陳東也做不了主啊。
這是丈母娘,還得是那邊的大舅哥說了算。
“現在是在家呢,還是在醫院住院呢?”
蘇淩風問陳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