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甄玉鹮,我什麼時候說,靈犀是王爺的孩子了?”
“難道你不知道,王爺是天閹之人麼?”
“你有什麼本事,能讓天閹之人與你生孩子?”
天……閹?
怎麼會是天閹?
甄玉鹮不可置信,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將往日苦苦維持的清高模樣全部拋棄,“不!你騙人!你撒謊!”
陵容嫵然冷笑:“你以為,如果不是天閹,陛下為什麼會讓玄清一個外男給你準備生辰禮?”
“如果不是天閹,陛下怎麼會容忍你當初在行宮,當著皇親貴胄的麵,和玄清歌舞娛樂,詩詞相合?”
“如果不是天閹,為什麼會讓他去做你的冊封使?”
“如果不是天閹,為什麼當初他將你從宓秀宮一路抱回棠梨宮,陛下卻從來不曾過問呢?”
甄玉鹮不可置信,隻覺得天崩地裂,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端妃貴,這個幾乎看著玄清長大的女人。
端貴妃長歎了一口氣,非常確定地點了點頭:“他年逾二十,遲遲不肯成婚,就是因為這個。”
“不,王爺不可能是天閹!他……我們之間不止一次,我知道!”回味到當初和玄清在淩雲峰快樂的日子,甄玉鹮絕不能忍受彆人的汙蔑。
她忽而頓住聲音,指著尤靜嫻:“王爺是天閹,那麼,那麼你的福慧是從哪裡來的?”
看著甄玉鹮癲狂的樣子,尤靜嫻冷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嫁給王爺?”
她揚了聲音:“沛國公府有一副祖傳秘藥,能叫天閹男人,像正常人一樣,生兒育女,所以才能生下福慧,這一點,太後和陛下都知道。”
“而那一年,已經在鳳儀宮滴血驗親,證實福慧與你的雙生子並非同胞,你要是不信,我今日也將福慧帶來,讓她與福慧再測一次!”
甄玉鹮幾乎要跳起來,“測,必須再測一次!”
她不相信!
靈犀如果不是玄清的孩子,那麼還會是誰的孩子呢?那愈發碧色的眼眸,究竟會從哪裡來?
很快,當著所有人的麵,靈犀和福慧滴血驗親。
福慧年紀尚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是靈犀今晚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很敏感到自己的身份恐怕會有變化。
而她,因為托生在甄玉鹮的腹中,麵對這一切,竟無力反抗!
在甄玉鹮灼灼的期待中,靈犀和福慧並沒有相融。
“不,不可能,靈犀,是王爺的孩子,是他最愛、最期待的孩子!我不相信!……水有問題,一定是水有問題!”
尤靜嫻對著玄淩和陵容微微施禮:“陛下,娘娘,請讓臣婦帶一個人進來。”
玄淩應允,不多時,一股刺鼻的騷臭味便漸漸迫近。
眾人看去,原來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身量比之玄清小些,倒是襄儀夫人一眼認出:“這不是從前經常跟在玄清身邊的阿晉麼?”
尤靜嫻帶著阿晉來到前麵,眾人不禁捂住口鼻,他身上的味道實在太臭了!
甄玉鹮尤其躲在一邊,從前的溫實初她都不看一眼,今天怎麼會和阿晉同殿對峙?
當初他跟在王爺身邊,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她從來沒有留意過一個奴才!
尤靜嫻看著甄玉鹮呆愣愣的樣子,心中報複的快感達到了頂峰:“陛下,娘娘,事實上,與甄玉鹮通殲、與甄玉鹮生下雙生子的大逆不道之人,正是阿晉!”
“王爺出自百夷族,人儘皆知,而阿晉也是百夷族遺孤,因為這個,王爺才將他收在身邊做長隨。”
“因為王爺天閹,所以府中並沒有正經側妃,隻有一些侍妾迷人耳目,而她們侍寢時,全是由阿晉代替的。”
“後來王爺過世,他還想去調戲那些女子,被臣妾發現,便讓他到馬房伺候,看在他是王爺同族的份上,才沒要了他的命。”
尤靜嫻說到這裡,一個答案在眾人心中不言而喻。
尤靜嫻繼續說:“當初王爺隻是因為甄氏修行離淩雲峰較近,而且故順城貴嬪之母何綿綿,是先帝淑妃好友,這才多加照顧,其實她們不知道,何綿綿早已讓甄氏與其母雲莘羅挖骨鞭屍了。”
“王爺的照顧,有違禮法,臣婦甘願領罪,可是真正與甄氏發生私情的,不是王爺,是阿晉。”
“隻是甄氏看不上阿晉的身份,才將阿晉的情意與王爺的好意糅合在一起,民間將這種天下男子都愛她的病症,叫做桃花顛。”
“所以,靈犀帝姬,並不是王爺的血脈,而是阿晉的女兒,她的一雙碧眼,也是遺傳自阿晉。”
“陛下若是不信,滴血驗親便可知道。”
這下靈犀開始了今晚的第三次滴血,她的命運,從皇帝之女,到王爺之女,再到……可能變成的馬夫之女……
她看著水中的血滴,已經麻木了。
尤靜嫻沒有撒謊,在甄玉鹮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靈犀的血,漸漸和阿晉的融在一起。親生父女,名分已定,不可更改。
是了,就連王府的侍妾,都要阿晉代勞,那麼在淩雲峰上,也隻有阿晉可以了。
怪不得……怪不得每天晚上都要熄燈、每天晚上都要阿晉在門外守著……
原來,那時候與自己日日糾纏的,竟然是眼前渾身馬糞臭味、胡子拉碴的馬奴!
甄玉鹮痛苦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她甄玉鹮驕傲了一輩子,怎麼會和馬夫發生關係?
如果隻是單純的發生關係也就罷了,為什麼要讓她知道?為什麼,要說出來?
她忽然一個巴掌打在靈犀的臉上:“你為什麼這麼沒用?”
“你為什麼不是王爺的女兒?”
“早知道你隻是一個卑賤馬奴的後代,我,我怎麼會生下你?”
“我說為何你才九歲,就長得這麼高,原來是繼承了這個賤奴的血脈!”
甄玉鹮情狀癲狂,陵容連忙讓人將靈犀帶下去。
“看來,你所謂的與玄清是真愛,也隻是看中他的身份罷了,跟陛下回宮,更是為了榮華富貴。”
“眼前分明的靈犀的父親、你真正的丈夫,你怎麼竟不認呢?”
陵容的話,更是刺激到了甄玉鹮。
她多驕傲啊,年少有為的太醫她不要、年輕風流的王爺她吊著、坐擁四海的帝王她當初也曾讓他吃過閉門羹……
“珠玉”在前,她怎麼會看得上眼前汙糟卑賤的馬奴?
那是應該……和自己的奴婢在一起的人,大奴隸生中奴隸,中奴隸生小奴隸,一家子生生世世伺候自己!
這樣低賤的人,怎麼會變成靈犀的父親,怎麼配做自己的丈夫呢?
甄玉鹮絕望的吼叫聲不斷,似乎隻有吼叫才能發泄她人生錯位多年的憤恨。
陵容見玄淩雙目赤紅,嘴角挑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陛下,用些參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