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是什麼意思?
如萱起來,予鴻已經轉身去借月光看手上的珠子。如萱不知道要做什麼,隻能悄悄四處張望。
看見躺椅旁邊的小方幾上,正是自己方才喝過的茶水,心裡一慌,這屋子沒旁人,那剛剛不就是給自己端茶倒水的……不就是陛下?
她不禁睜大雙眼,帶著幾分求證。
予鴻看著如萱呆呆的樣子,心道現在還算有點意思。
“魏如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叫朕伺候你!”
如萱嚇得又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知道外麵的人是陛下啊……”
予鴻向她一步步走過去,拿了扇子輕輕挑起如萱的下巴,狹長雙目緊緊看向如萱驚惶失措的小臉:“這是朕的寢宮,你會不知道?”
這……這……如萱四處環視了一圈,這裡雖然比宮女倒座好上很多,可還遠不到陛下寢宮的規格!
而且儀元殿有專門小憩的地方,木蘭居隻是先帝時位份極低的小主侍寢之後留宿的地方,隻是當今陛下不喜歡她們留宿,一直沒用過而已。
她很快意識到對麵之人的惡趣味。
還是求饒吧。
可是一出口,卻不是認錯:“陛下,奴婢冤枉!”
予鴻低低地笑了兩聲,“你哪裡冤枉?”
如萱一瞬間想過許多,她方才喝飽了水,嗓子像是一處泉眼,現在每說一個字都好像裹著濕潤潤的水汽。
“奴婢……冤枉。奴婢從來不知道,陛下的寢宮是什麼樣子,從沒見過,又如何認得、如何分辨呢?”
“所以,奴婢方才,是真的冤枉。”
如萱覺得自己現在說話,像是在唱戲,這個調調連自己都受不了。
可是對麵那人卻很是受用的樣子:“哦,這麼說,還是朕錯怪你了?”
如萱道:“能被陛下錯怪,也是奴婢三生有幸。”
“嗬,你倒嘴甜。”
予鴻將夜明珠往如萱懷中一拋,如萱就下意識接住,予鴻笑道:“拿穩了,拿好了,這可是貴妃指明了要楚王帶回來的。”
如萱心裡一動,道:“貴妃娘娘要的是陛下對她的情誼,又怎麼會真的在意這一顆小珠子呢?”
予鴻嗤笑了一聲,“朕這個貴妃,哪裡都好,就是脾氣不好。你受了她的委屈,竟然還不怕她。”
如萱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走鋼絲繩,錯了一步就會掉入無儘深淵,而現在,這一條漫長不見儘頭的繩索,終於讓她看見了終點。
她起身,走到予鴻身邊,毅然決然將手中握到炙熱的夜明珠扔出窗外,然後張著空空如也的手心說:“奴婢現在怕極了,求陛下……為奴婢做主。”
她的衣袖寬大,瑩白的手臂比月光還動人三分。
予鴻一把捏住,將人帶到懷中。
宮中的女人,不是曲意逢迎就是獻媚討好,還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明明自己爪子也不算鋒利,卻偏偏露出甜甜的臉蛋笑著討好,藏在身後、還未長成的小爪子不時動一動。
那雙爪子早已經暴露了,可是它的主人卻恍然未覺,信心慢慢地走向早已布好的陷阱。
予鴻的手是涼的,如萱卻陷在了一個熾熱的火爐中。
耳邊傳來低語:“朕,從來不要臟女人伺候。”
如萱仿佛又從雲端跌落,她淋了雨,發了燒,就算被人擦洗過,在一向愛潔的陛下眼中,也是臟的。
而陛下還有一隻手,一直垂在身邊,從來動也未動。好像此刻的火熱,隻是自己的一頭熱。
予鴻看著如萱臉上變換的神情,心中越發覺得有趣。
她在苦惱,在自卑,在懊悔,還有……在下決定。
她會下什麼決定呢?
下一瞬,一個柔嫩的唇瓣卻貼了上來,那雙瑩白的手臂也纏了上來,如萱的聲音似乎被蜜浸過,甜滋滋地撒嬌:“陛下,幫人家叫水吧,求您了。”
……
如萱覺得自己被一雙鐵鉗夾住了不能動彈,隻能任人擺布,一會鼻子頂著枕頭上的刺繡,勉力維持身子穩定,受不了的時候隻能咬著被角失神地嗚咽,卻換來了更加惡劣的戲弄。
一會翻身,對上那雙冷漠無情的鳳眼,這個時候,往常的清冷自持也染上了一絲火熱癡狂,如萱不禁一陣瑟縮,連忙不敢再看轉了頭去。
這一轉不好,正好被那人捕捉到,於是按照他的惡趣味,果然這一晚都逃不過那雙眼睛。
她的無措、戰栗、羞怯、瘋狂,都在那雙眼睛捕捉,無所遁形。
她變得好像不是自己了,失神地跟著對方的動作做出無意識的反應,這呆呆的樣子,反而更好地“取悅”了對方。
如萱意識渙散的時候,予鴻終於兌現了承諾。
“寧九思,叫水。”
予鴻親自動手,將如萱裡裡外外洗了個乾淨。
他自己長而卷的頭發拿碧玉簪鬆鬆挽住,有時候發尾垂下來搔得如萱鼻子癢癢。
她忍住,想到了一個傳言。
說燕王殿下,是宮中最沒架子的王爺。
彆看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可是當初赫赫攻城的時候,他敢自己帶著刀劍上去殺敵,平時也和將士一起吃喝,全然不見什麼天皇貴胄的架子。
這也就是,即便予鴻冷麵如斯,也有人死心塌地地追隨的原因。
如萱所見的予鴻,是在皇宮的。
從前看著四執庫的龍袍冕旒,如萱還想象不出一個王爺和將士一起吃風乾肉、喝臟水的樣子,可是看著予鴻抱著昏昏沉沉的自己撩洗的時候,如萱似乎明白了。
她心中生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感動,無論如何,過了今晚,自己就算有出路了。
然而感動還沒結束,就有什麼東西在探頭探腦。
如萱死死地捂著嘴,竭力抗爭,卻被對方攻城拔寨,最終無力抵抗,隻能隨波逐流。水波一股一股湧上來,嘩啦啦的水聲在耳邊爆炸,兩道簾子之外,就是當值的宮女太監。
如萱似乎被劈成了兩半,一半的自己欲海沉淪,樂在其中,一半的自己束手束腳,時刻擔心著門外的人會聽見裡麵的動靜。
她的兩道意識不斷相抗,被困在浴桶和光潔的胸膛之間,混亂失神。那人的喘息還愈發得意:“如萱,朕方才幫了你,你要知道報答。”
她不敢張口,怕一出聲就是丟人不堪的動靜,隻能胡亂點頭,於是予鴻就低聲笑了出來,笑聲震得她心口發麻。
“唔……”
她趕緊咬住手指,眼角憋得通紅。
而方才自己“感激”過的英明帝王,還依舊精神。
如萱欲哭無淚,她還是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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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吃肉,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