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又歎一口氣,說:“隻這樣,怕是擾了他外頭那頓酒。”
潘華家的笑道:“老爺量窄,太太原常擔心這個。如此看,卻又是一件好事了。”
範氏這才笑起來,又叫打人去門上看,吩咐:“老爺到家,立刻稟報。”潘華家的自告奮勇,親自就往二門上去了。
卻說這邊常州縣學裡,顧衝原正同一群文友學士談詩論道,飲酒戲,突然得到家人報信,連忙起身與眾人相辭,隻說:“有金陵家裡人來。”這邊席上都知道他最是孝義,更不阻攔,隻請他自在行事去。顧衝立時就從縣學裡出來。上了車,催著動,這才叫了挨車沿的小子進到車廂裡,問道:“謝家甥少爺從南京來,一路上跟的都有誰?”
那小子淵兒原是在二門上伺候,尋常出門也不多,但人卻甚是伶俐,因此範氏派了他。見顧衝問,忙應道:“回老爺的話,謝家表少爺是前晌到的。是他自己個兒上的門,並不曾見有南京家裡頭的人跟著。”
顧衝聞言頓時怔住,臉上現出稀奇神色,片刻後方笑道:“他一個人來的?如此,倒有些兒意思。”就揮揮手讓那淵兒仍回車沿,自己倚了車廂裡靠背壁板坐著,閉了眼默默地出神。
不一會兒,顧衝車就到了早科坊家中。眾人伺候他下了車,顧衝就往正堂上走。裡頭範夫人早從東正房裡迎出來,夫妻兩個見了禮,相攜入了堂內。範氏親自服侍顧衝除了外頭衣服,叫丫鬟奉了茶來,又親手捧了遞與他,打了眾人都到屋外伺候,這才開口——卻不說謝楷,隻問學裡詩會如何。
顧衝道:“詩會自不過那般。都是仰之托病不到的緣故,平白少了趣味。隻是看他家那幾個侄兒作的兩篇賦,倒都略有些他的行文旨意,文字也算過得去了。”
範氏笑道:“老爺眼界高,若說過得去,那文字想就是極好的了。聽說那些孩子平時都得章家大爺指點,或便因此得了一二也未可知。隻是章家大爺今兒怎麼就托了病?過幾日便是他生辰,也不忌諱些個。”
顧衝笑道:“你以為章望章仰之是個什麼人物,就能忌諱這些?為著不想挪步,身上都已經不知懶了多少回了。倒是你說到他的生辰,他那寶貝兒子指不定就是這一兩日到家,為了這個不肯出門,也是他做得出來的。”
範氏忙問道:“章家大爺的兒子,莫不是前年甫進了學便中舉的回小公子,現在南京明陽書院裡讀書的?”
顧衝道:“除了他還有誰?他父子三年不見,定是有要緊的話說。”
範氏笑道:“老爺這話沒理。什麼要緊的話,就能差了這一時半會兒?也從來沒聽說過做老子的在家坐等兒子的。”
顧衝隻搖搖頭:“你不知道。仰之父子,與尋常不同的。”說著,就著手上熱茶喝了一口,隨即放下杯子正色問道:“謝家外甥是今日上午到的?家裡預備怎麼安置?”
範氏也肅整了顏色,答道:“正是午前到的。我叫收拾出後廊東首空的廂房與他住下。那屋裡原有一個粗使丫頭,現又派一個能伺候起居的,便是珍珠,再調了看園子的徐媽與他料理那房裡的粗使活兒。再有兩個小廝,都是十二歲;若出門,則讓潘雲兒必定跟著——雲小子是大管事的兒子,南京那邊走過好幾遭,也算見過些世麵,故而點了他。隻是外甥原不比普通人家孩子,雖這樣,到底不成個體統。所以還要請老爺示下,看究竟怎樣才妥當。”
顧衝想一想,道:“這樣便很好。畢竟常州不比南京,外甥也不是愛那前呼後擁的。”
範氏歎道:“到底怠慢了。”
顧衝笑道:“不過是後輩小子來家住幾日,禮數照應到就是,你也無須費太多心才好。”一邊問下頭人:“可去請表少爺了?叫快到這邊來見。”。.。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