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幸道:“什麼熱鬨?若說熱鬨,我這邊也有一出。這是今兒從常州舅舅家來的信,表弟偷懶,讓回小子寫的幾日壽辰上景,可是真正的熱鬨煊赫,榮耀歡喜的。”
王氏忙問:“什麼熱鬨形?老爺彆賣關子,快與我說。”
黃幸就笑著告訴她章望壽宴那日的事,然後說:“今日也是左浦胤到任,南京這邊同僚一起與他接風。他還特意與我說京裡陛辭時兩位聖人一齊召見,金口吩咐必定要趕在十四日前到常州,這邊赴任倒是緩一緩無妨。可見聖心記掛,無所不及的。”
王氏合掌,道:“果然是天大的榮耀。且讓外祖母坐著領受禦筆,想來也是本朝獨一的了。”
黃幸笑道:“誰說不是呢。然而天子重孝道、敬師尊,以外祖母身份年紀,旁人又能多說什麼?隻不過白嫉妒罷了。”
王氏聽了也笑,又想起來一事,問:“說到敬師尊,當今也曾拜在先外祖父門下,可是和老爺一起讀書的?”
黃幸笑著搖頭,說:“哪裡算一起讀書?不過是一道兒聽外祖父說過幾篇文字。要說同門,還是林表弟,正經翰林,侍讀、侍講一步步出來,才算天子同窗呢。”言語間就想到自己幼時,父母長姊流放西北,隻自己被送到常州,與章望一起養在外祖父章榮和外祖母吳太君膝下。後兩年,林如海亦到開蒙,一樣被送到常州。自此表兄弟三個在一處吃住行動、上學念書,卻是兄弟睦愛,無憂無慮;直到年紀漸長,知道上一輩兒紛爭,才慢慢生出尷尬,不知不覺隔閡起來。想到這裡,不免歎一口氣,隨即向王氏說道:“說到林表弟,今日仰之也專門有一封信給他。晚飯時他就派人來說,等你回來,請咱們過去一趟,有要緊的話想說。你若無事,不如這就過去?”
王氏微怔,道:“有什麼話,老爺兄弟兩個說便是了。我去,就怕有些不便?”
黃幸笑道:“他已經說是請我們兩個。且都是一家人,你怕什麼?”就叫了丫鬟進來伺候更衣。一邊又問:“你去嶽父嶽母家,可有事?剛才也說熱鬨,是怎樣的?”
王氏一聽,未開口已經三分笑,道:“要論今日形,著實有趣。今兒不是甄家瑫三奶奶新生閨女的百日麼?娘近日勞碌了,就叫我過去。見到了他家幾個姑娘,都是極好。偏他家那位小爺,名字叫做寶玉的,因家裡老太太疼愛,也混進了內眷席上,對著小侄女兒就祝禱,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大篇。大意就是她上輩子積福積德,這輩子才托生了個清淨尊貴的女兒胎,珍珠明玉一樣的人品,必定要嬌生慣養,萬不可理會那須眉濁物的臭男人,叫那些煙火濁氣給衝撞汙穢了。老爺說,這可不是孩子話?滿座的太太奶奶姑娘們就沒有掌得住不笑的。尤其可憐那韞姐兒,被人看得從麵皮到耳根羞到通紅,恨不得就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黃幸頓時哈哈大笑,說:“這有什麼?做兄弟的舍不得姐姐嫁人,自然有些說道。你想咱們象兒,他蕊堂姐出嫁時,不也是拽著不叫上轎麼?滿嘴裡嚷著說家裡又少了一個疼他的人。平時他可是八棍子也難打出一句話,那一次唧唧歪歪說了多少?可不是比那甄寶玉更可笑!”
王氏卻不滿,道:“象兒當年才六七歲,真正小孩兒家。這甄寶玉可已經十二三歲,說這個話倒像是有些彆的意思。”
黃幸聽了皺眉,說:“太太多想了。那甄寶玉是甄家二房的,嶽丈代二舅兄聘的是長房的姑娘。堂房的事哪裡就管得著?反而是他們一家子兄弟姐妹分好,將來若有些出息,就是咱們家葳兒多一個膀助。總之與自家無傷,隻會有利呢。”
王氏這才歡喜,又聽說“咱們家”這等親近語氣,於是笑道:“近兒忙我娘家的事,哥哥嫂子沒回,我就怕哪裡不周到。果然是多想了。還是要聽老爺一說,才能醒過味兒來。”
兩人說著,已經到林如海住的小院裡。見林如海已經先一步迎出,兩個忙上前,說:“雖然開春,夜裡到底寒涼。表弟還沒大好,可不要吹風,快回屋裡坐著!”三人就一同到屋裡坐定,奉茶,又再問答一回林如海身體形。黃幸這才問道:“林表弟請我夫婦來,可有什麼事吩咐?”。.。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