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張員外腦袋上麵的冷汗便不停地往下掉,他昨夜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對道長那麼不尊敬,也不知道道長有沒有記下一筆。
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宅子裡麵,張員外腳下一軟,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後麵的那些人見到當家人都跪下了,立即噗通噗通地跪了下去。
陳明的譜已經擺完了,繼續擺下去,說不定會弄巧成拙,他乾脆見好就收,不再作妖。
劉明縱身一躍,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倒一片的張家眾人,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東西之後,劉明最後用一句話作了總結:“張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邪祟已經被我消滅了,從今往後,我保證張家一定會太太平平的。”
張家的人想要的便是這麼一句話,得了保證之後,這些人立即激動了起來,他們將陳明擁到了主院,好好地招待了一番。
張家老爺也不是什麼沒有心眼兒的人,他指使仆人去二少爺的院子看了一番,發覺二少爺的屍體已經恢複正常,所有的詭異之處全都消失不見了,他這才放下心來,包了大禮給了陳明,又使人恭恭敬敬地將他送回了客棧。
送陳明回去的還是昨天晚上接他過去的那個劉福,陳明打量了劉福一番,不論是從他的麵相,還是性格來說,昨晚上,都不應該做出那樣的事情的,不過想想昨天晚上,張家宅子的人都不正常,陳明便將那點兒疑問給拋之腦後了。
反正,他馬上就離開這個村子了,他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至於彆的事情,不是他管,也不應該是他管的,他何必多操心那些事情?
處理好了張家的事情之後,陳明立即收拾了東西,帶著大寶和左思離開了這個村子裡麵。
陳明覺得張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可是他心裡總有一種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麼輕易地解決掉。
果然,在陳明離開村子後不久,張家便開始敗落下去。
張家之所以得了今天的家財,便是因為他們獨門的製作香燭的手藝,然而,他們的手藝卻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製作出來的香燭與從前的不可同日而語。
張家慢慢地敗落了下去。
直到很久以後,陳明才從另外的同行最裡麵聽過張家的事情。
張家散了之後,有張家的後代喝多了之後,將張家製作香燭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原來,張家的先人的了秘籍之後,便依照著秘籍上麵的描寫的那樣,人為地製造出了厲鬼。
這個厲鬼是張家先人的一個血脈,他們以極為殘暴地方式殺了那個人,之後以符鎮壓,在依照這古籍上麵描寫畫了陣法,引了那冤死之人身上的陰氣,這才製成了獨一無二的蠟燭。
隻不過,以邪法弄成的東西,早晚都有反噬的那一天,那個被張家先人殘殺的血脈,最終還是得了機會,展開了報複。
然而,他的報複還沒有徹底展開,便遇到了陳明,以及陳明帶著的左思。
左思將他的陰氣和怨氣全都吸了,導致他的複仇計劃徹底失敗。
不過因為失去了他,張家的蠟燭也成了普通的蠟燭,張家最終,還是倒了。
這次從張家手裡麵得了的錢不少,早已經在山村裡麵晃悠夠了的陳明終於能跑到大城市裡麵去逍遙了。
廣州是這個時代裡麵很繁華的城市,之前陳明一直對這裡極為向往,不過因為囊中羞澀,一直無法來這裡,現在得了錢,他自然要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到了廣州城,陳明住進了最豪華的的客棧裡麵,他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帶著銀子便離開了客棧。
他出去玩樂,大寶和左思自然不能一起帶著過去,他便將大寶和左思留在了客棧裡麵。
大寶也想帶著左思出去玩玩見見世麵,不過陳明顯然已經料到大寶不安分,在他離開之前,便再三交代大寶不許亂跑。
“廣州城可不比那些小村小鎮子,這裡麵的能人異士很多,這麼青天白日的,你們兩個鬼就這麼大喇喇地上街,若是被人看見了,你們的小命怕是都要交代子在人家的手裡麵。”
大寶對陳明的話倒是很相信,陳明許諾說明兩天會帶著大寶和左思出去,他便熄了自己帶左思出去的心思,乖乖地待在了客棧之中。
左思對出去閒逛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自從上次在那個村子裡麵吞了太多的陰氣之後,左思的神情一直都懨懨的,成日裡提不起精神來。
大寶問過陳明,陳明隻是說左思是消化不良,等等一段時間,她便能緩過勁兒來。
雖是如此,大寶仍舊十分擔心,見左思又躺在床上不動彈了,大寶急忙走了過去,關切地詢問道:“小寶,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左思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開口說道:“大寶,我好難受。”
說話間,左思感覺到胃裡麵一陣翻江倒海,她翻身趴倒在了床邊兒,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
鬼已經沒有實體,哪裡還能吐出什麼東西來,左思也不過是在乾嘔罷了。
她這種樣子,大寶看著心疼不已,然而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幫不上忙,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大寶覺得十分難受。
吐了好半天之後,左思感覺胃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泛了上來,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這一次,她倒是吐出來一個東西來。
那是一個約摸巴掌大小的人,被左思從嘴裡麵吐出來之後,那人顯然也懵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將這像是人的縮小版的玩意兒吐出來之後,左思感覺舒服了許多,她掃了一眼那個玩意兒,並沒有投注太多的注意力,她仰麵躺在床上,整個人昏沉沉的,似乎要睡了過去。
見左思這個模樣,大寶急忙將放在一旁的傘給拿了起來——為了方便大寶和左思進出,之前陳明早就已經將傘上麵的符紙給揭了下來。
傘撐開之後,左思化作一道煙霧,沒入了傘中,大寶將傘合了起來,抱在懷裡,小心地護了起來。
那個被左思從嘴裡麵吐出來的東西,完完全全地被徹底忽視掉了。
拳頭大小的人(╯‵□′)╯︵┻━┻,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道理可講?!!!
著人便是之前左思在張家宅子裡麵吞噬陰氣的時候不小心吞入進去的那一個,他原本已經被陰氣和怨氣吞噬地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想要殺戮和報複。
可是不過剛剛才殺了一個人而已,他便倒黴催地碰上了左思這麼一個怪胎,他的陰氣和怨氣全都被左思吸去了不說,就連他自己,也被左思給吞了下去。
若不是他的靈魂足夠強大,這麼長時間,他早已經被左思融合進了身體之中。
見房間裡麵的這兩隻鬼都當自己不存在,拳頭大小的鬼憤怒之下,不停地伸展著自己的身子,很快地便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不過五六歲,模樣生得倒是挺好看的,憨頭憨腦的樣子,像是年畫上的胖娃娃似的。
大寶看著這個小娃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之後,才從嘴裡麵擠出來幾個字來:“你是誰?你從哪裡來的?你也是明哥的鬼使麼?”
小女娃:“......”
現在失了陰氣和怨氣之後,原本的厲鬼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鬼物罷了,她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大寶,嘴裡麵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兒:“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我才不是什麼狗屁鬼使!!!”
聽到她說的話,大寶哦了一聲,抱著傘繼續沉默著,對她的來曆沒有任何的興趣。
這個世界上,除了小寶,以及和小寶有關的事情之外,他對所有的事情全都不在意。
見大寶對她愛答不理的,小女娃瞬間暴怒了,她還以為自己是之前那個滿身怨氣的厲鬼,不管不顧地朝著大寶撲了過去。
大寶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弟弟,哪裡會在意其它的,小女娃攻擊的動作讓大寶誤以為她要對左思下手,他想也不想地抬起腳來,將小女娃給踹飛了出去。
他的力氣極大,這一下子,沒有任何的留手,現在已經是個普通鬼的小女娃哪裡經得住他這麼一擊?
小女娃穿牆而過,飛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大寶皺著的眉頭放了下來,他抱著裝著左思的黃紙傘,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神情。
“小寶,哥哥永遠都會保護你的。”
****
蔗姑是個十裡八鄉遠近聞名的神婆,就連廣州城的達官貴人們,都喜歡找她上門解決一些事情。
大戶人家的講究很多,由於後院都是些女眷,請男道士不放心,蔗姑這樣的女神婆,正正好是他們想要的。
這次是廣州城的秦員外家鬨狐狸,那狐狸狡猾得緊,已經迷了秦員外家幾個女眷,那些女眷整日裡神思不屬,心心念念想著的是一隻狐狸,這樣的事兒,秦員外怎麼能忍?便派人請了蔗姑上門。
蔗姑倒是有幾把刷子,去了沒多久,便將鬨狐狸的事情解決了,拿了秦員外封的紅包之後,蔗姑離開了秦員外家。
天色已晚,今天回去怕是有些太遲了,蔗姑便選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這家客棧的價格不貴,裡麵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很合蔗姑的心意,她剛剛拿著行李進門,床鋪還沒有坐熱乎,一個紅不拉歪的東西便從窗戶外麵闖了進來。
蔗姑的臉色一變,立即從床上站了起來,她雙手掐訣,飛快地念動著咒語,抬手便朝著地上躺著的那東西直打了過去。
原本掙紮著想要起來的小家夥挨了蔗姑的這麼一擊,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直到這個時候,蔗姑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那是什麼。
蔗姑的道術不錯,她一眼便看出了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女娃的來路,蔗姑臉上的防備之色立即變了。
她抬起手來,啪的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嘴裡喃喃地念了兩句:“造孽,真是造孽!”
眼見著地上的那個小女娃的魂魄開始變得透明了起來,蔗姑慌了神,她在轉身去在自己的行李裡麵翻了起來。
將自己帶來的行李翻了個底朝天之後,蔗姑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泥娃娃來到了小女娃的身邊。
將手中經過特殊加工的紅繩一半兒繞在泥娃娃上麵,另一半兒則在小女娃的手上麵繞了幾圈,確定繞緊了之後,蔗姑閉上眼睛開始念動咒語。
纏繞在兩邊的紅繩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小女娃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那個泥娃娃的之中,原本看起來灰撲撲的泥娃娃似乎多了幾分奇異的光彩。
蔗姑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手上的泥娃娃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成了!”
她念叨了一句,將那個泥娃娃用紅色的布裹了又裹,放進了自己的行李之中。
又做了一件好事兒,蔗姑的心情大好,甚至比在秦員外家得了那麼多的紅包還要開心。
她活動了一下身子,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走到了窗戶旁邊,將緊閉的窗戶拉開,外麵街道上那喧鬨嘈雜的聲音湧入了蔗姑的耳中,她的眉目舒展開來,四下看了看。
這麼一看,倒是被她給看出問題來了,正對麵的那間雲來客棧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陰氣存在?!
蔗姑的眼睛眯了起來,咬破食指,將鮮血塗在了眼睛上麵,她掐指念訣,片刻之後,蔗姑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珠裡麵似有金色的流光閃過,她的目光穿透對麵緊閉的窗戶,隱約看到屋內的情景。
她看到一個穿著長袍馬褂,帶著瓜皮帽子的男鬼,他的懷裡還抱著一把黃紙傘,傘裡麵不知道裝了什麼,怨氣一股一股地從那傘裡麵往外冒。
蔗姑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來,在想要看清楚,可是她的力量已經到了極致,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蔗姑收回了目光,撐著一旁的椅子緩緩坐了下去,想到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蔗姑的心裡麵有些著急。
那麼重的怨氣,裡麵怕是一隻厲鬼。
廣州城雖然算不上什麼太平地方,可是這裡,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像這樣的厲鬼來,若是它鬨將起來,怕是要弄出不少的麻煩來。
身為正統的道術傳人,除魔衛道是他們正道人士應該做的事情,隻是這一次的魔有點兒強悍,她一個人怕是有些罩不住。
思前想後,蔗姑的腦子裡麵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師兄!對,找師兄去!
他們那一門隻有她和師兄兩個人,師兄的能力更在她之上,以師兄的性格,遇到這種事情,絕對是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