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那五十幾個鬼便將白衣女鬼給圍了起來, 之前陳明在這裡的時候, 那些鬼一句話都不敢說,現在陳明走了, 他們的膽子倒是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責怪起白衣女鬼來。
“春娘,你怎麼能把他給放走呢?”
“就是就是, 你該像從前做的那樣, 狠狠地揍上他一頓,看他還敢不敢繼續囂張。”
“春娘......”
這些鬼嘰嘰喳喳的, 吵得白衣女鬼腦袋都大了, 她轉過身來, 朝著這些鬼們怒吼一聲:“閉嘴!!!”
白衣女鬼是這些鬼魂之中怨氣最深的,這些鬼魂以她為首,隻是怕她, 之前她不說話, 這些鬼還敢說話, 她一發怒, 這些鬼便乖乖地閉上嘴巴, 不願意開口。
白衣女鬼也是心煩氣躁,嘴角的獠牙控製不住地往外冒, 她倒是想威風一下,將那個可惡的道士嚇得屁滾尿流,可這個道士偏偏和從前的那些道士都不相同, 他自己沒有什麼本事,可架不住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小鬼厲害,女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一個沒什麼本事的倒是身邊能跟著一個小厲鬼,可是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
女鬼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屋子裡麵的怨氣突然變得濃鬱了起來,這些怨氣之中夾雜這極強的攻擊性,出現之後便不停地攻擊著屋子裡麵原本的怨氣,屋子裡麵的這些鬼看著鬼多勢眾,實際上都是些秀花架子,嚇唬嚇唬一些沒本事的人還可以,對上真正的厲鬼,隻有被碾壓的份。
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子角落裡麵的藍衣女人靜悄悄地站在那裡,黑色的長發如同潮水一般湧來,被黑發纏住的鬼魂甚至連一聲尖叫都沒有發出來,便被黑發吞噬殆儘,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屋子裡麵五十多隻鬼便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數量。
白衣女鬼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啊!!!”
這些鬼魂全都沾親帶故,白衣女鬼一個愣神的功夫,這些鬼魂便消失了七七八八,她嘴裡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聲,看著角落裡那個黑發垂地的藍衣厲鬼。
隻一眼,白衣女鬼便看出了她們之間的差距,她顧不得什麼,身子化作流光,一頭朝著屋子外麵紮了過去。
然而她的速度快,黑發湧動的速度更快,翻湧著的黑發拔地而起,堵住了她的去路,黑發凝結成了黑色牢籠,將白衣女鬼團團圍繞在中間。
白衣女鬼臉色頓時變了,手上的指甲瘋了一樣地生長著,她仰頭尖叫一聲,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黑發撞了過去。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黑發女鬼的力量,她的身體剛剛觸及到那黑發上麵,來不及做任何的動作,她的身體便被黑發死死纏住了,白衣女鬼感覺到自己身體之中的怨氣在不停的消失著,極度的恐懼包裹著她的身體,已經死亡了一次的白衣女鬼根本不想在麵臨一次死亡。
“救命......”
她的話音未落,身體已經被那些黑色頭發吞噬掉了。
藍衣女人慢慢地走了出來,地上的那些黑色長發將那些鬼魂消化完畢之後,緩緩地沉入了地底下。
藍衣女人已經走到了門邊,透過門縫,她看到了站在院子裡麵那個穿著紅色裙子的身影,她就那麼看著她,目光專注而又貪婪。
好想,好想,得到她啊......
庭院之中燈火通明,陳明站在供桌的旁邊,一臉肅容的看著譚百萬。
陳明若是認真起來,身上的那架勢還是極為唬人的,再加上往日的那些道士進去之後,不多時便會被那厲鬼給給打出來,今日陳明進去了那麼久,居然可以全須全尾的出來,隻這一條,便讓譚百萬對陳明的能力深信不疑。
“道長,有話您請直說,但凡我能做到的,我定然會去做的。”
陳明倒是沒有隱瞞,將那女鬼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譚百萬。
就算是不懂風水的人也知道,陰宅是給死人住的地方,這死人住的地方活人跑來蓋了陽宅居住,哪能落得個好?
譚百萬原本將信將疑,然而照著陳明說的,找了下人過來拿著鐵鍁子在院子地上刨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刨出來幾根死人骨頭,這下子哪裡由得譚百萬不信?
陳明正在那裡忽悠著譚百萬,左思百無聊賴的聽著,突然之間,她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空氣中似乎彌漫這一股熟悉的腥味兒,左思的身體僵了一瞬,猛地轉過身去。
身後大屋子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的身影,左思卻感覺到那門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自己,她下意識地抓住大寶的手,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安之色。
大寶彎腰將左思給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脊背。
“小寶不怕,大寶在這裡,大寶會保護你的。”
大寶一遍一遍地說著這句話,慢慢地將左思不安的情緒安撫了下來,左思吐出一口氣,將頭搭在大寶的身上,小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
自家弟弟小小的身體就這麼蜷縮在自己的懷裡,一副全身心依賴著自己樣子,大寶整顆心都化了,恨不能將左思給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麵。
這邊陳明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色忽悠著譚百萬他們連夜搬家,等到全都處理完畢之後,回頭一看,喝,好家夥,自己的這兩隻鬼使已經膩歪到了一起,看著大寶那傻不愣登的樣子,陳明有些嫌棄,看到被大寶抱在懷裡麵那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左思,陳明更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操蛋至極的心情。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弄了這麼兩隻鬼使在身邊?
這次的事情就算是處理完畢了,陳明看著眼前那房間,沒想到裡麵站著的那五十多隻鬼,頓時沒有了走進去的興趣,站在門外說了幾句之後,陳明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拿著譚百萬給的碎銀子,以及幾張五百兩的銀票,慢吞吞地走出了譚家大宅。
原本譚百萬隻是準備給二百兩銀票的,然而他哪裡能架得住陳明的嘴這麼忽悠?忽悠來忽悠去,錢就從他的口袋裡麵出來,進到了陳明的口袋裡麵去了。
得了這麼一大筆錢,陳明自然是不能在這裡多待,若是等譚百萬反應過來,在把錢給要回去了,那他可就哭都沒地方哭了。
再三拒絕了譚百萬留他住一晚的好意,陳明背上自己的行囊,帶著大寶和左思兩個沒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知道了自己一家人住在陰宅上麵,譚百萬哪裡敢在這裡多待,連夜收拾了東西離開了這裡。
譚家大宅就這麼空了下來,由於鬨鬼的傳聞,一直都沒有人接手,慢慢的,這裡也就荒廢了下來,幾年之後,荒廢的譚家大宅被改造成了義莊。
當然,這一切都與陳明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一次陳明賺的盆滿缽溢,勾起的嘴角怎麼也放不下去,身上有錢,膽子就大,加上身邊又有兩隻鬼使護著,就算是走夜路,陳明也不像往常那樣慫。
今夜夜色不太好,月光被烏雲擋在了後麵,陳明手裡麵拎著一盞燈籠,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大寶說著話。
大寶嗯嗯啊啊的應著,大部分的注意力卻都在他懷中抱著的左思身上。
陳明掃了大寶一眼,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大寶,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有點兒太慣著小寶了?他好好一個男孩子,打扮的跟個女娃娃似的不說,你可倒好,天天像是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再過兩年,她也有一百歲了,你總不能因為她身體像是小孩子,就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吧?”
要說陳明也是嘴欠,明明知道大寶的逆鱗就是左思,偏偏還喜歡用左思去招惹大寶,大寶聽著陳明絮絮叨叨的數落左思這裡不好,那裡也不好,直接把大寶給說毛了,原本大寶還幫著陳明撐著一盞燈籠,,他火氣上來,將那燈籠往地上一扔,自己抱著左思鑽回了黃紙傘之中。
燈籠扔到地上之後,裡麵的燭台倒了,霎時間便將燈籠給燒了起來,紙糊的燈籠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被燒成了灰燼,這裡是山林,火要是之燒起來了,那可就作孽了,陳明急忙踩滅了火,他轉過頭看著背後的黃紙傘,沒好氣地說道:“大寶,你乾嘛,不過說你幾句,你就開始摔摔打打了?”
大寶不吭聲,全作聽不見,陳明歎了一口氣,摸了摸鼻子,繼續往前走。
天色太暗,路不好走,陳明七拐八拐的,竟是到了另外一個鎮子上麵。
這條鎮子的街道很長,整個鎮子安安靜靜的,聽不到一點兒的身影,陳明心裡有些發虛,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他以為自己進了鬼鎮,細細一看,卻沒有發現一星半點兒的陰氣,陳明稍稍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現在已經是深夜,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在路上走動,沒有聲音,也是正常的事情。
走了幾分鐘的時間,陳明到了鎮子中央的地方,他看到不遠處有一間客棧,陳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兩條腿都快廢了,現在終於找到了休息的地方。
客棧旁邊的燈籠亮著,裡麵也亮著燈火,顯然還有人在,陳明立即跑了過去,砰砰砰地拍起門來。
“有人麼?我要住店!”
喊了沒兩聲,客棧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幾隻手從門內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陳明的胳膊,朝著門內扯了進去。
陳明一時不察,硬生生地被扯了進去,他頓覺不好,張嘴便叫了起來,哪知道被拽進去之後,陳敏立即便被人用胳膊鎖住了喉嚨,一個字都喊出來。
“深夜住店,一定不是好人,大家過來搜身,看看他身上藏了什麼東西!”
一提搜身,陳明頓時慌了,拚命地開始掙紮了起來,旁的不說,他身上那麼多的銀票,若是被這些人給找到了,哪裡還能有他的好?!
然而,圍住他的人太多了,即使陳明拚儘全力去掙紮,依舊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他身上的東西被扒拉個一乾二淨。
“隊長,這裡有發現!”
有人喊了一聲,在陳明背後勒住他脖子的人立即鬆手,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那人剛走,便有人補了他的位置,將陳明的胳膊反折在背後,讓他的臉死死地趴在桌子上麵,無法動彈。
陳明行走江湖,身上帶著的就是他的全部家當,偏生那些人和土匪強盜似的,對陳明的東西沒有一點兒的愛惜之意,下手沒輕沒重的,陳明耳邊聽著那些丁匡作響的聲音,根本不敢去想那群人是把什麼東西都毀了。
聽到他們吵吵嚷嚷說著什麼東西,陳明的整個人的心都在滴血,他恨不能撲上去將這些人全都咬成碎片,可這種時候,他自己都動彈不了,又哪裡能去咬彆人。
本以為今天走好運,得了大錢,哪曾料到這災難竟然在這種地方等著他?
那群人似乎沒有翻到什麼東西,陳明便被人給架了起來,直到此時他才看清楚屋子裡麵都是些什麼人。
“你們是誰?!你們想乾什麼?!”
見這群人穿著粗布麻衣,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壞人,陳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朝著他們叫了起來。
那個正在地上翻看陳明行李的人突然站了起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把磨得光亮的菜刀,沒什麼章法的在那瞎舞動著。
那人帶著一副酒瓶底眼睛,模樣看起來極為囂張,他瞪著眼睛看著陳明,大聲質問道:“說,你是誰,你是不是和那群馬賊一夥的?你是不是來探路的?你是不是等到時候到了,就把我們所有人全都一網打儘了!?你說!!”
那人舞著菜刀,距離陳明越來越近,陳明看著那火光下閃著光的菜刀,尖聲叫了起來:“住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絕對是馬賊的人,我樓光南要殺了你,為民除害!”
那個帶著眼鏡自稱叫做樓光南的,說著便舉著菜刀朝著陳明劈了過來。
陳明已經被嚇蒙了,根本反應不過來,正在此時,一個穿著褐色短打的男人擋在了陳明的麵前,他一個高踢腳,踢掉了樓光南手上的菜刀。
“胡鬨,無憑無據就要就地□□,簡直荒謬!”
這個人看起來在這群人裡的身份極高,樓光南被訓斥了一番之後,仍舊有些不服氣:“可是這人深更半夜的過來,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那人瞪了樓光南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好人壞人單看長相就能看出來了麼?要是單論長相,要我看你也不是一個好人,我把你給殺了,你願意麼?”
樓光南瞬間熄了火,不敢在吭聲。
解決了樓光南之後,那人方才轉過頭來看著陳明。
陳明一看他的長相,頓時愣在了那裡,訥訥地喊了一聲:“林正英?你怎麼在這裡?”
眼前這人的模樣分明與林正英一模一樣,他不是在廣州那邊兒麼?怎麼突然跑到了這廣西來了?
那被陳明喚住林正英的人皺了皺眉頭,說道:“你認錯人了,我叫林英,行九,大夥都叫我九叔,剛剛多有得罪,還望道友海涵。”
從陳明的穿著打扮,以及他身上背著挎著的家夥事兒,正英師傅明白陳明這是同道中人,這個時代,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道士,道士的法子多的是,若是想要整一個人,這人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明剛剛被折騰的厲害,被放開之後,身上疼得厲害,他看到被扔了一地的東西,心疼的要命,急忙跑過去將那些還能用的恭喜全都歸攏了起來。
旁的都是不打緊的東西,偏偏裝著左思和大寶的那黃紙傘也不知道被誰踩了幾腳,傘骨都壞了一些,這裡人多,陽氣壯,大寶和左思兩個都是鬼物,陽氣太重,對他們不利,即使藏身之所被踩了,也沒有從裡麵出來。
陳明看著傘骨有些壞了,他摸了摸黃紙傘,背著人小聲問了一句:“大寶小寶,你們沒事兒吧?”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裡麵傳來的大寶的聲音:“我們沒事兒。”
陳明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背著自己的行李站了起來,將目光落在了九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