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耀壓下一句話沒說。沈重遠的明代鈞窯,必定不會走眼,但這畫,是不是真品還兩說呢!
“原來這畫已經在您這兒了!那我倒有點兒著急了。”
“走!”沈重遠滅了煙鬥,帶餘耀出了房間,來到了書房。
這幅畫,已然掛在書房的牆壁上。鑒定,也得有個鋪墊的氣氛,沈重遠顯然深諳此道,沒有一來就讓餘耀看畫,先是聊了聊來曆。
在沈重遠示意之後,餘耀便直接看了起來。
確實是一幅金碧山水,絹本。唐畫宋畫能流傳下來的,保存比較好的,基本都是絹本。
不過,這畫不是原裝舊裱,裝裱用的綾子和裱工,看著像是清初的。
而絹本畫心的內容,卻是唐代金碧山水的風格。
近景是江岸亭台樓閣,遠景是江流逶迤,連山層疊。
“這是仿的金碧山水的開山鼻祖——大李將軍的風格啊!”餘耀一邊看一邊說道。
“嗯,但也肯定不可能是李思訓的作品。”沈重遠接口道。
李思訓,華夏曆史上山水畫的一代宗師,也是金碧山水的開創者。
稱他為大李將軍,不是外號,因為他真是一個將軍。
他戰功赫赫,唐玄宗時期為右武衛大將軍。唐代書法家李邕撰並書的《雲麾將軍碑》,又叫《李思訓碑》。
山水畫壇的一代宗師,戰功赫赫的一代名將,這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組合,用文物雙全已經不足以形容他。
“能模仿到這種地步,已經很是了得!”餘耀仔細看著畫麵,“唐代模仿李思訓的畫家很多,少有這種水準的。”
沈重遠一聽,心頭一喜。
但其實餘耀還沒斷定是不是唐畫呢!模仿水平高,和什麼時期模仿的,是兩碼事兒。
餘耀說著,又仔細看了看絹本畫心和裝裱綾底的結合處,還有側麵的光感。
絹本書畫每次重裱,和紙本不太一樣,基本都得用光滑的石頭或者工具加蠟,將背麵軋光;如果多次重裱,側看絹麵,會察覺到一層亮光。
這層亮光,俗稱“包漿亮”或者“鏡麵光”。
這幅畫上並沒有,也就是說,即便是真跡,也沒有經過多次裝裱,甚至原裱之後,隻有清初的這一次後裱也有可能。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餘耀又拿起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畫絹。
最後,才看了紀察司的半印。
整個鑒畫的過程,耗費了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