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春望沒有回答問題,卻歎道,“我沒有看錯人,餘老板你的思維很嚴謹啊。我說了之後,先不問我父親的疑點,把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再問。這問了疑點之後,也沒有局限在這上麵,反而回頭又問我的動機。”
餘耀哭笑不得,不由無奈地又點了一支煙。
“我真正想請教的是,在古玩業界,到底有沒有人能夠將這樣的重器做得以假亂真?”
餘耀看了看他,“這麼說,你是不相信令尊的眼力了?依然懷疑東江省博的太顛方鼎有問題?”
袁春望也看向餘耀,“餘老板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杞人憂天?”
“那倒沒有,我隻是就事論事。”
“其實,我本來是很相信我父親的眼力的,同樣也相信省博專家的眼力。是你,讓我對他們產生的懷疑。”
“我?你是說關於聖旨的鑒定?”
“對,確切說是延展出來的東西,”袁春望解釋道,“你看啊,有一些專家,他們有點兒像溫室中的狀態,他們研究的東西,來自博物館,來自考古現場,很少接觸作假手段;同時呢,他們沒有壓力——我說的壓力,是指金錢上的。比如你,要是錯收一件重器,說不定就把鋪子給賠光了!這眼力的毒辣程度,那肯定不一樣啊!”
餘耀不由笑了,這袁春望隻是迂,卻並不笨,而且推理能力還是不錯的。
袁春望見餘耀笑了,不由又道,“我解釋完了杞人憂天,你是不是又覺得我狗拿耗子?”
“沒有沒有,我是讚許的笑。我可以告訴你,不光是太顛方鼎,所有的重器,都有可能被做到以假亂真的程度;古玩江湖,不乏高手,常人很難見到就是了!隻不過······”
“隻不過再厲害的造假手段,也隻能‘亂真’,而不是‘成真’?”
“對。而且,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作假有高手,鑒定一樣也有高手。但很多時候,魔高道矮。”
袁春望起身,“感謝餘老板,我就此告辭吧。”
袁春望一直有點兒黏糊,突然這麼乾脆,反而搞得餘耀不適應了,“這就完了?”
“我請教了,你回答了,還能乾什麼?還是那句話,我私下裡琢磨琢磨就很好,我又沒有能力鑒定真假,更不可能知道另外兩尊‘太顛方鼎’的去向。”
餘耀立即起身,“袁先生,雖然咱們隻能算是紙上談兵,但你今天說的,對我也啟發很大。”
餘耀說的是實話,隻不過他不能將他所知道的太顛方鼎的情況說出來就是了。
“彆笑話我了餘老板。我看出來了,你年少高才,必非池中之物,不像我,一輩子已經定型了。”
餘耀連連擺手,“我說真的,不止有啟發,而且也有興趣。袁先生,咱倆互留個聯係方式,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忙一定幫。另外,如果有機會,我冒昧也想問問能不能借閱一下令尊的筆記?”
“這個沒問題。”袁春望想了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進一步解釋,“我不愛好古玩文物,但我愛好曆史,特彆是遺留懸案。就算私下琢磨,要是能琢磨出點兒門道出來,精神上也會很滿足的!”
餘耀微微一笑,“我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