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眼睛一亮,心說有好戲看了!
餘耀不是存心要打他的臉。這樣一塊魏碑,就算是以假亂真的蒙人價兒,也有可能報到幾百萬;而且賀文光也說了,還沒過手。
餘耀隻要能把問題說透,那其實是在幫他。
不過,餘耀也不是老好人。點化你可以,但你一直有點兒鄙薄我,我並沒有針鋒相對,現在既然是點化的時候,就不會再給你留麵子了。
“鄭處你來。”餘耀又回到了電腦旁邊。
鄭文治過來了,賀文光也過來了,魏來沒地兒了,隻能坐在賀文光旁邊。
“這處紋飾,感覺上有點兒問題······”
餘耀還沒說完,鄭文治就鬆了一口氣,“你是說有武則天時期的風格吧?或者說盛唐和武周時期的風格。這個我能注意不到麼?但紋飾本身是沒問題的,隻是風格上的感覺上有點兒近似——而且即便在感覺上,這圓熟之中,也還是暗藏棱角的!”
餘耀不會和他爭論這個。在餘耀看來,這是作偽工匠想展現魏碑風格、卻又不想顯得生硬,以致於圓熟感大過剛勁感。
不過感覺這東西,因為每個人體會不同,肯定是有差異的,而且紋飾本身確實沒有硬傷。
這塊魏碑的作偽,是下了大工夫的,不然不會連“萬”這樣的細節都處理得很好,甚至能讓餘耀不由自主從鄭道昭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我說的不光是風格上的感覺,還有刻痕內的風化紋。”餘耀接口。
“風化紋?”鄭文治微微一愣。
“鄭處,風化紋的造假手段,你怕是了解不多。”餘耀淡淡說道,“不過,你應該明白,刻痕深淺不同,風化紋也會不同。”
“你接著說。”鄭文治感到有些燥熱,把馬甲給脫了。
“這紋飾的刻痕,比字跡的刻痕要淺——這說明作偽之人,手法是很細膩的,因為大部分魏碑都有這個特點。不過,越是追求完美,就越容易出現疏漏。要是不這樣差彆化處理,而是刻得一樣深,也能說得過去,魏碑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如此,他再把字跡刻痕和紋飾刻痕的風化紋做得一樣,那就沒有實打實的問題了。”
鄭文治聽了,眉頭緊皺,又把局部圖片放大了。
餘耀卻停了口。
“怎麼不說了?”鄭文治歪頭看他。
餘耀也歪頭看他,“這塊石碑,字跡刻痕明顯要比紋飾刻痕深,風化紋卻一樣,這還用再說麼?而且鄭處你見過實物,你可以回想,應該比我更清晰啊?”
鄭文治盯著放大的圖片,又點了一支煙,狠狠吸了幾口,敲了敲太陽穴,才說道:“我看並不是完全一樣,起碼,淺刻痕的風化紋,比字跡深刻痕的風化紋,要多要深。
“他要是做得完全一樣,請問鄭處,還能瞞得過你麼?”
鄭文治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