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光此時接了口,“你的意思是說,風化紋的形態是一樣的?”
“對。”餘耀點頭,“若是曆經千年以上,淺刻痕的風化紋,不僅比深刻痕要多要深,而且形態必不一樣!但是這塊碑上,隻是多了深了,形態卻是一樣的!”
賀文光皺眉,“這風化紋多了深了之後,若不是纖毫細查,還真很難看出形態是一樣的,且得是眼力到位的情況下。”
餘耀笑了笑,“所以啊,他可能是在連續做了兩道選擇題之後,最終才走了這條路!”
“選擇題?”
“是的。我覺得可以從這個角度來揣度作偽者的心理,那就更容易說明白了。這可是能瞞過行家的頂級高仿啊!”
“噢?快說說看!”賀文光饒有興致。
鄭文治黑著臉一言不發,還在盯著電腦屏幕,但其實耳朵早就豎起來了。
餘耀侃侃而談。
“這塊碑的選料,書體,刻工,都是不露破綻的,這想必都是作偽者的強項。而他麵臨的第一個選擇題,應該就是要不要把紋飾刻得和字跡一樣深?”
“如果刻得一樣深,後續的作偽就能更省力且更逼真,對於鑒定者來說,難度也會更大。但作偽者的心理,和鑒定者的心理不一樣。因為大部分魏碑的碑刻和墓誌,字跡都比紋飾的刻痕深;作偽者如果不這麼來,肯定擔心過早被懷疑,因為這對魏碑愛好者來說,是常識。所以,雖然也有少量一樣深的真品,但作偽者的心理卻很難過這個坎兒。”
“從這塊碑上來看,很顯然,他就是沒過,選擇了字跡深刻,紋飾淺刻。接下來,他麵臨的第二個問題,就是做舊。具體來說,就是對碑體表麵做過風化效果之後,如何再做刻痕內的風化效果,特彆是風化紋。”
“做刻痕內風化紋的時候,他遇上了第二個選擇題。”
“如果想把深淺刻痕內的風化紋做得不同,那就得用不同的藥水、結合不同的噴槍模式。但這樣一來,年份的差異感卻不好控製,很容易露出端倪。”
“而如果用相同的藥水和噴槍模式,不容易有年份差異感,但風化紋形態又會有一樣的效果。”
“還是那句話,他是個作偽者,能不能被識破,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始終壓在他心尖上。年份的差異感,對高手來說,是更容易被關注的。所以,他又選擇了相同的藥水和相同的噴槍模式。”
“但是,就像鄭處說的,要是風化紋完全一樣,那識彆難度就小多了。所以,他應該隻是加大淺刻痕內的藥水量,還用相同的噴槍模式;如此一來,淺刻痕內的風化紋就會更多更深;如此,一樣的風化紋形態,就顯得‘不一樣’了。”
“而且,風化紋形態本來就是很細碎的,是不是一樣,有沒有差彆,是鑒定這碑刻的細節之中難度最大的!再加上其他高明手段的掩映,此碑也能算得上以假亂真了。”
魏來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這是一時說不出話來,要是能說,恐怕能乾出舉手喊報告的事兒。
賀文光也沉默了幾秒鐘。
“現在服了吧?”突然,賀文光開了口,猛拍了一下鄭文治的肩膀,差點兒把瘦削的鄭文治給拍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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