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九年。
琉璃廠。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從懸掛格古齋牌匾的店鋪走了出來,一襲長衫,氣度不凡,他一手提著一個黑色皮箱,一手招停了一輛人力車。
“掌櫃的,不用我跟著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也從格古齋跑了出來,對已經上車的男子說道。
“不用。對了海生,今天如果有湖南易先生來的信,切記收好。”
“我記下了。我聽說易先生在湖南的驅張運動······”
男子眉頭微皺,抬手示意,小夥子連忙停了口。
男子上了人力車,車夫邁動腳步,“許老板,今兒要去哪裡?”
“北大。”許太炎笑了笑,“你認識我?”
“常在琉璃廠趴活兒,哪能不認識許老板!得嘞,北大!”
“這趟活兒不近,你不用著急。”
“請好吧您就!慢了我自己都不舒坦!”
琉璃廠在南城,時之北大在紫禁城東北角,這段路確實不算近,不過這車夫腳力了得,不僅跑得飛快,嘴上也不閒著,主要是問些家裡的老瓶老罐值不值錢。
而許太炎讓他描述一番,便能明辨,基本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聽得車夫漸漸泄了氣。
最終,人力車在一座四層的紅磚樓體前停下,許太炎付了錢,下了車。
走進大樓,穿過走廊,許太炎來到了一處辦公室門前,正好一個留著兩撇濃密的胡子、帶著眼鏡的男子走了出來,和許太炎一打照麵便笑道:
“這麼早就來了啊!”
“守常兄,你不是上午都有空麼?”
“可臨時有點兒小事兒,這麼著,你且到辦公室等我一等,很快。”
“好,你先忙。”
男子匆匆離去,路上碰到有人打招呼,都稱其為“李主任”。
李主任走後,許太炎並沒有進入他的辦公室,而是信步在樓裡逛了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間教室門口,門未關嚴,留著不小的空隙,許太炎看到一位先生站在講台上,他身著西裝,發型齊楚,麵目英俊,鼻梁上架著眼鏡更顯儒雅。
黑板上,寫著“中國哲學史”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