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組織,試
圖在組織裡臥底獲取機密,過?去的道德感在任務沒有更改時都需要讓步。過?多?的傳遞消息是鋌而走險,至少現在這種時期,是需要將自己當成?組織的萊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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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小孩子?。
十來歲的樣?子?,原本是在街上走著,看見蘇格蘭眼睛就亮了一亮,直接蹦到了他?的麵前:“有吃的嗎,蘇格蘭?”
蘇格蘭轉過?身?,手習慣性的摸進?兜裡掏出來一粒糖果,“隻有這些了,小泉。”
“小孩子?吃多?了糖會蛀牙,你上次是不是牙痛了?”
“根本沒有,蘇格蘭你好像媽媽啊。”
接過?糖的小孩剝開糖紙,將糖塞進?嘴裡,接著順便?將自己的手也塞進?了蘇格蘭手裡,“過?馬路要看紅綠燈,看在你給我糖吃的份上,我帶你過?馬路好了。”
“綠燈了,可以走了。”
蘇格蘭被帶著過?了紅綠燈,看上去有點像小孩扶老奶奶過?馬路,隻是蘇格蘭並不老就是了。
耳聰目明,還?能撈一把左顧右盼的小孩。
……
蘇格蘭看了一眼紅綠燈,剛剛是紅燈,現在是綠燈,他?手握住自己貝斯包的肩帶,彙入人潮。
他?的任務很符合狙擊手的身?份,隻是給組織的敵人一粒子?彈,然後沿著早就準備好的通道脫離現場。
沒有可以失敗的理由?。
他?臉上的表情失去了那些溫柔笑意,就成?了組織他?人形容的冷淡狠厲。
執行任務的時候笑不出來,也不能讓自己對殺人的抵觸從表情和肢體語言上流露出來,冷著一張臉不做表情,是個好辦法。
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麵對的時候還?要穩住自己的心理建設。
“蘇格蘭是比波本要溫和得?多?的人。”
組織裡的蘇格蘭不能有不忍,隻要跟自己傳聞裡的麵貌一樣?,奪走他?人的性命……就好了。
————
今天的任務結束後,三個人都算是踩點回來的,波本完成?任務後還?得?帶蜂蜜餅,萊伊是躲外?麵抽煙抽完了才往回趕,蘇格蘭負責廚房所以需要買菜。
回來的有些晚了,看見沙發上直挺挺躺著的情報樞紐是……
蘇格蘭平複了一下自己
的心情:“前輩,你今天中午吃飯了嗎?”
直挺挺躺著的前輩還?沒睡醒。
——這終於算得?上正常了。
小泉並不在意自己的三餐是否規律,社畜的惡習是間歇性養生。頭發掉的多?了的時候保溫杯裡泡枸杞,三餐試圖規律,休息試圖早睡早起。
試圖總是敗於不間斷的加班。
最好的養生飲料成?了茶葉和濃縮咖啡,最好的養生方式就成?了睡眠。
生活所迫的惡習。
萊伊已?經很習慣的從房間裡拿出來毯子?給他?蓋上了,畢竟人設認真算起來是個沉默可靠的狙擊手,經常突破廚房防線毒害同僚也就算了,這時候霍霍自己的考察員是腦子?有問題。
波本的蜂蜜餅放在了桌子?上,自己人去洗了個手,進?了廚房打下手,跟蘇格蘭一起準備晚飯。
晚飯的時候又睡了一天的小泉終於醒過?來,去洗了個手,就坐在客廳裡等開飯了。
又過?去了一天。
很平常的一天。
養足精神的三人醒來看見情報樞紐終於嘗到了睡眠太多?的苦,瞪著眼睛半夜醒了就沒睡著。第一個起來的萊伊嘴裡叼著的煙極其自然的丟進?了垃圾桶,與客廳裡快要複刻夜貓子?的鐳射眼的情報樞紐大眼瞪小眼。
“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前輩?”
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
前輩幽幽的:“睡多?了。”
萊伊“哦”了一聲,走進?了衛生間開始了洗漱。
受到驚嚇的另外?兩個人都知道了情報樞紐終於睡夠了的消息,除了客廳有人讓他?們一開始緊張了一下,後續心情跟萊伊一樣?平靜。
前些日子?情報樞紐打起了精神,支棱了沒兩天,又開始睡了,這次能支棱多?少天,實在說不定。
蘇格蘭還?關?切的:“是琴酒又打電話了嗎?”
半夜睡醒的情報樞紐心情尚且穩定:“沒有,他?電話隻有白天會打。”
另一個考察員也不敢讓獲得?睡眠的情報樞紐在夜晚失去他?的睡眠。
伏特加已?經受夠了情報樞紐工作的苦,經不起再來一次。
任務單上長長的一串任務又劃掉了幾個,幾個人聚在一起看了看任務地點,基本上又要搬家。能在一個
地方待著的時間總是少的。
小泉前輩手指在紙上點了點,已?經放棄了自己決定去哪的權利,乾脆的讓人抽簽,抽到哪去哪。
看見抽中的地點,他?還?是有些高?興的:“我朋友也在那。”
“小泉前輩的朋友?”
“對啊,朋友。以前跟我在一個公司待著的,後來我們都換了工作,他?脫離了加班的苦海,我掉進?海裡沒爬起來。”
“……”
在座各位都是處理工作的工具人,在座三位都是增加工作量的破壞獸。
沉默了一會,該保養槍*支的保養槍支,該做飯的做飯,其中一位還?在廚房前拉了個牌子?,讓保養槍*支的那位無意識的扣了下扳機。
因為沒有上彈夾,所以目前沒有發生什麼慘劇。
小泉前輩的朋友平平無奇,跟小泉前輩一樣?是個社畜打工人,雙方的差彆不大,以前一起工作一起租公寓,現在各奔東西了還?有聯係。
就是一個忙到炸了來不及回,另一個衰到炸了差點自閉變成?聊天吐槽役。
不過?所幸雙方現在一個沒有過?勞死正在休假,另外?一個沒有自閉還?客串過?了一把偵探。
劇情有點熟悉。
小泉前輩沉思了半晌,翻了一疊報紙,說,“久病成?醫。”
萬幸那個朋友不叫小泉澤,而是叫黑田。
————
案發場所。
嫌疑人。
偵探和警察。
還?有驚慌失措的人群。
黑田站在案發場所裡的某一塊區域,直麵著現場的一片狼藉,胃部有些不適,讓他?不得?不騰出一隻手來按壓胃部,試圖讓它好受一點。
大約三?十分鐘前,他?發現了死者屍體,緊接著撥打了報警電話,向警方說明了情況,在那之後,他?吐了一次,將胃部的殘留物吐得?一乾三?淨,於是現在隻是空蕩蕩的痛。
這種情況被警方歸為驚嚇過?度,目擊者看見死者死亡後的慘狀,受到了刺激,導致了身?體不適。再嚴重一點,黑田就應該上急救車了。但沒有人比黑田更加清楚自己此刻的狀態,他?並不是驚嚇過?度。
畢竟重新投入正常工作的日子?沒有多?久,黑田已?經有了豐富的案件背景板經驗。
盥洗
室密室殺人案,他?在場,作為無關?群眾,隻是看見案件偵破,嫌疑人痛哭流涕。
咖啡廳投毒案,他?在場,作為顧客,偵探的推理告訴他?,他?離死亡擦肩而過?。
地鐵殺人事件,他?還?是在場,因為那是他?上班的地鐵,所以等待案件偵破的過?程中,他?不出意料的遲到了,最後選擇了請假。
……
在這些案件裡,黑田自然也會看見他?人死亡後的軀體,失去所有生機擺在案發現場,被警戒線圍起來,作為破案的沉默的證據。
被水泡的腫脹的屍體、□□中毒顏麵和嘴唇有紫紺的屍體、被凶器刺破動脈躺在血泊中的屍體……
這不足以讓他?受到驚嚇。
在他?恢複正常開始工作,麵對第一起殺人案件時,黑田就知道,他?以為的正常,其實還?有隱患。
那應該算是患了某種精神疾病留下來的後遺症,菌類的夢境裡沒有死亡,隻有孢子?們的生長發育。就算走在人間,聽著人聲鼎沸,那些孢子?們也沒讓他?看見一眼死亡,或者說,死掉的人就是已?經成?熟的菌類,死亡就是釋放孢子?。
街道上走著的不是人,而是生長著準備邁入成?熟期的菌類。
活動就是汲取養分,靜默就是生長。
而整個世界,整個世界,是避免陽光曝曬的樹蔭……下的培養皿。
黑田抬起頭來看著天空時,能注視到的雲層是光投射下樹葉的脈絡,看見的被稱為太陽的東西,是枝葉間空隙漏下的光。
枝葉在世界之上。
這樣?的世界待久了,看見正常的死亡都覺得?親切。
事故、事故現場的偵探和警察、現場人們在人際關?係上的衝突、嫌疑人的狡辯,這些親切得?讓他?感知到自己還?活在正常的世界裡。
這就是黑田正常中的隱患了。
所以他?現在不會是驚嚇過?度。
是舊疾複發。
黑田的身?體防護機製被觸發帶來的嘔吐,是大腦在試圖從他?的身?體上找出誘因,從胃裡、從記憶裡,找到今天食用過?菌類的證據,然後順理成?章的結案,得?到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因為食用過?菌類所引起的幻視。
正如現場
的偵探所做的那樣?。
“我覺得?我還?是該吃藥。”
黑田說。
從加班地獄——用本人的說法是“連滾帶爬還?坑了自己後輩”——才跑出來的小泉隨手開了一罐啤酒,用著過?勞死的臉說著,“那也還?不錯啊。”顯然已?經加班到意識恍惚。
黑田是做完了目擊證人,在警方的看護下,等待身?體好轉,又做完了筆錄出來的。因為意識到自己舊疾複發,症狀還?比之前更加離譜,所以他?找了個公園坐在長椅上給小泉打了一個電話。
小泉那邊應該是在車上,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還?有他?說過?的後輩們。
他?的聲音平靜極了:“你等我一下。”
就成?現在的樣?子?了。
一個舊疾複發的精神病人,一個加班到直接肝命的社畜。
兩個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就著公園和街道的燈光,一人拎著從便?利店買來的啤酒。
要說為了未來發愁,也不至於。得?了病就去治,治不了也沒什麼,加班快要猝死就拉著後輩出外?勤,擠出來喘息的空隙。
迷茫嗎?
不會迷茫的。
明天就在幾個小時之後,街道上還?有著為生活奔波的人群,他?們兩個身?上還?有債務,目標明確,沒什麼機會留給迷茫。
黑田有的隻是一些猜測。
比如,他?其實很正常,有病的是彆人。
這個猜測讓小泉笑了起來,順道將嘴裡的啤酒吐了出來.
“啤酒喝不了就買果汁。”黑田看著小泉手裡的啤酒,“這樣?也太浪費了。”
“能喝完的,就是苦,習慣了就好。”小泉抹了一把嘴,笑的大腦都清醒了一點,“你這種說法,讓我覺得?我都不正常了。我身?上長了那些菌類嗎?”
黑田認真的看了一遍,說:“沒有,你身?上沒有這些。”
“那能看見人臉和建築物嗎?”
“也能。”
“那就想好一點,就當自己開了掛。沒有誰不正常,隻是你的眼睛通透了一點。”
小泉說。
在繁重的勞動裡,在勞動量不等同於工資的環境裡,必然會丟掉什麼。“我拿到的錢並不足以彌補我在高?強度工作中損失的東西,但我又迫切的需要錢”——當
前需求和未來需求的取舍。
誰都知道長時間的通宵加班對健康的損害,誰都清楚放任自己身?上的疾病發展可能會丟掉性命,但在高?薪水和當前並沒有治療方法的情況下,黑田和小泉做出的選擇沒有什麼不同。
能糊弄自己就去糊弄,自己糊弄不了就讓彆人給一個理由?。
他?們選擇了對自身?健康的麻木。
準確來說,是對未知情況的鈍感。
無法解釋的情況就當做自己是特殊的,整個世界其實都正常。
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作為一個正常人活下去的,所以免不了欺騙自己。
但黑田那天還?是跟小泉坐了很久,他?是試圖想起來自己生病之前見到了什麼的,試圖用自己的邏輯再重新解釋一遍。糊弄自己是很容易的事,想要探究真相?就很難了。
他?這樣?的人,所看到的東西,在正常人的認知裡應該是精神病的視覺。
被拉來一起糊弄他?自己的小泉也沒多?說什麼,真想糊弄的時候總有一點不甘心。
“我就是這麼一點不甘心。”
黑田說,“誰都想證明自己看到的是正常的,是正確的。”
黑田在菌類的夢境裡掙紮了很久,想要回憶的時候,以前是有點印象,現在是有點印象但更多?的是一片空白,最多?隻能語無倫次的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
最開始的感受並不是想象中的菌類生長,菌類在做著夢,他?隻是在空茫裡聽到了一點水聲,然後自己被鉤了起來,“像條魚一樣?看到了世界”。
小泉很多?時候是默默的聽著。
聽著黑田的語無倫次。
形容過?往事件的感受時,人類的語言係統似乎會被重塑一遍,聯動各種感受,用著稀奇古怪的比喻,試圖用聲調,語言,肢體動作,情緒讓人感同身?受。
這對黑田來說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他?的感受是稀薄的,對著麵前的世界言語是蒼白的,想要訴說的過?往記憶是帶著大片空白的。
他?無法回憶關?鍵事件前的那天,也無法再度回憶關?鍵事件時,自己最真實的經曆。
小泉隻能拍著他?的肩,權當安慰。
黑田能夠清晰描繪的是現在的、眼前的這個世界
,在他?舊疾複發後。
他?沒對小泉說的太清楚,所以小泉聽他?的話隻會想到以前的那個菌類的夢境,但現在不是的了。
現在不是菌類的夢境,而是絮狀的灰霧一樣?的東西,跟以前的孢子?團有些相?似。它們遊蕩在天空和人間,從人的身?上升騰而來,沒入雲端,而雲端之上有些什麼——黑田不會試圖去仰望天空了。
這些東西讓他?知道自己舊疾複發,也讓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誰是凶手。因為看得?見啊,那些灰霧,從受害者的屍體上升騰,死死的咬住凶手,恨不得?將其淹沒。
黑田又看了一眼小泉,他?看起來有些困,但仍在努力打起精神。
小泉的身?上,沒有那些東西。
他?的身?上,從菌類的夢境到舊疾複發,一直都很乾淨。
是淨土一樣?的存在嗎?
黑田不知道,更多?的時候,隻是本能的依賴自己的朋友。
我真的有小泉這樣?的朋友嗎?
這樣?的念頭升起的一瞬就被湮滅。
小泉當然是我的朋友。
這也是不久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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