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費爾南多!”
我急忙喊住教父,試圖阻攔。但剩下的話還沒出口,費爾南多就擺了擺掌心,示意我不要插手。
不過,他還是鬆開了洛基的脖頸。
十五歲的“阿拉貢”身材瘦高,也差不多一米八左右。但瘋狂咳嗽的洛基在費爾南多麵前,就像是一隻柔弱蒼白的小雞仔。
費爾南多也像是拎小雞仔一樣,直接拎著洛基往沙發上一甩。
然後他轉身從餐桌邊拖來一把椅子。椅子腿與地毯摩擦發出沙拉拉的聲音,配合著他緩慢卻利落的動作,以及龐然的身軀,濃烈的威脅意味儘顯。
最終椅子落在與沙發很近很近的位置,當費爾南多坐下的時候,他的膝蓋以壓迫性的姿態與洛基發生身體接觸,完全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我:“……”
這招我在電影上看到過,是標準的刑訊手段。
之前不是說神明與神明有自己的辦事方法嗎?這完全是人類的方式啊!接下來費爾南多給洛基上水刑我都不意外。
這是我能看的場麵嗎,我隻有十五歲,是個普通的高一學生!
也許是察覺到我的震驚情緒,身後的老爸拍了拍我。
他指向費爾南多和洛基身後的沙發,拉著我入座。
與親爹肩並肩落座,他為了安慰我,還用大手摸了摸我的頭發。老爸熟悉的溫度的和氣息多少讓我安心下來。
不管怎麼說,費爾南多也不至於在我麵前上演血腥鏡頭的。
至於洛基?
他完全沒有自己危在旦夕的自覺。
完全由費爾南多壯碩身軀籠罩住,他反而是擺出了漫不經心的姿態,把阿拉貢應有的瀟灑不羈、不畏威脅的模樣演的淋漓儘致。洛基甚至勾起嘴角,海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幾分挑釁的情緒。
“哇哦。”
洛基故意換上了輕快的語氣:“拿出在緝毒局做臥底的手段來了,是嗎,費爾南多?”
更可怕的是,費爾南多也笑了笑。
隻是這樣的笑和洛基的笑截然不同。
我的教父用他的男中音慢吞吞回應:“如果我拿出手段,洛基,你現在已經沒有舌頭用來狡辯胡扯了。”
洛基:“沒有舌頭,你打算怎麼問話?”
費爾南多無聲地看向洛基的雙手。
意思就是,他話太多,還狡猾,不如直接拔掉舌頭,讓他用手寫字。
彆說是洛基,連我都打了個寒戰。
太可怕了!
雖然我不知道“緝毒局臥底”是真的,還是洛基調侃,但我知道,費爾南多在人間的身份絕對不止是普通墨西哥移民那麼簡單。
“不過,我來可不是為了審訊你。”
他緩慢卻深沉的話鋒陡然一轉,而後結實的臂膀往後靠在椅背上。
客廳的緊迫感隨著費爾南多的動作緩解大半。
“我來是為了回答問題,”費爾南多歪了歪頭,“你問阿瑞斯沒有任何用處,如今他什麼也回答不出來,不如直接問我。”
說完他輕輕抬起下巴示意洛基開口:“關於拉撒路計劃,你想知道什麼?”
“這點……”
洛基展開燦爛的笑容:“你不該問我吧?”
費爾南多擰起眉頭。
洛基見對方並不明白,也不著急,他坐直身體,全然不顧費爾南多與他距離如此之近,本質是為了威脅他。
北歐的騙術之神,坐在沙發上,卻像是個坐在王座上的國王,甚至還假模假樣地對著費爾南多一個側身,抬手指向了我。
“她才是當事人,十五歲的大姑娘了,”他說,“費爾南多,你該回答的是她的問題。”
費爾南多寬厚的脊背一頓,而後轉過身來。
洛基趁機抓住機會,連爬帶跳從費爾南多麵前擠了出去。
他躲開審訊一般的場景,一個轉身就跑到我家開放式廚房前:“你們自家人嘛,單獨聊聊,我餓極了,就先去找點東西吃,不用管我!”
我:“……”
他倒是很會抓機會。
直到此時,一進門就氣勢洶洶的費爾南多,在視線觸及到的存在時,目光終於溫和下來。
他一聲歎息,而後站起身來。
椅子調轉方向,轉而朝向我的我老爸。費爾南多重新坐回去,卻不是那副陰沉可怕的模樣,他又變成了我平時最親切的教父。
“很抱歉,”費爾南多說,“我沒打招呼,直接過來了。”
“沒事。”——我和我爸同時開口。
要不是費爾南多不願意,我更希望他能住在我家。
我爸一旦出差就是兩個月起步,費爾南多陪伴我的時間比他都長。不打招呼直接來我也很歡迎。
但顯然費爾南多並不這麼想。
他看起來真的很愧疚,甚至微微俯首避開了我的視線。
“洛基說的對,”費爾南多說,“如今的阿瑞斯是這幅模樣,身為知情者,我不應該向你隱瞞拉撒路計劃。如果不是他直接出現,也許我依舊不願意麵對向你坦白的事實。”
“為什麼?”我訝然。
費爾南多苦笑幾聲。
他說話的速度一直不快,這讓費爾南多的每一句話背後都好像蘊藏著豐富的故事。
“舊神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妮可。”
費爾南多低語:“我們本身就是時代的棄兒,沒有必要把與之無關的你牽連進來。屬於你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