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客道:“那我就要求比拳法。”
鐘離東曦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會退一步提出三局兩勝。”
就算一輸一贏,還有第三項作為最後的機會。不過,這樣一來第三項是優是劣就顯得異常重要了。
“鹿崽可想好第三項比什麼了嗎?”
楚溪客皺著臉權衡半晌,苦惱地發現自己好像除了做飯啥都不行,總不能跟他比試做肉丸吧?
鐘離東曦壓下上揚的嘴角,好心建議:“其實有一項,鹿崽努努力未必不能贏。”
“什麼?”
“彈弓。”
楚溪客剛剛燃起的希望噗嗤一下滅了:“彈弓我也不行啊,每次跟你比都會輸。”
“所以,我來教鹿崽。”
鐘離東曦自然而然地從竹牆那邊翻過來,把彈弓放進楚溪客手裡,從裝彈珠開始,不緊不慢地教起來。
教到瞄準的時候,楚溪客總是做不好,鐘離東曦便抬起雙臂,從他身後圈過去,前胸貼著後背,手掌包著指尖,真·手把手教學。
雲字輩圍觀組:“……”
這樣的走向,真是一點兒都不意外呢!
***
三日之期一到,全家出動給楚溪客加油助威,包括桑桑和隱藏在屋頂的小虎斑。
桑桑將滿十個月,已經是一隻成年貓的樣子了,和小時候相比除了更圓更可愛之外,沒什麼變化。
小虎斑就不同了,明明和桑桑吃的是一樣的貓飯——大多時候它還會把好吃的主動讓給桑桑——但小家夥就像吃了膨化劑似的,越長越大,還沒成年,從頭頂到尾巴尖就足有三尺多長了,一身虎斑紋在日頭底下銀光閃閃,乍一看還真像頭銀色的小老虎!
隨著體型一起增長的是速度和力量。
楚溪客就曾親眼看到,一塊瓦片從屋頂滾下來,眼瞅著就要砸到桑桑,當時小虎斑趴的位置比他還遠,卻如同閃電一般竄到桑桑身邊,一爪將瓦片拍碎。
沒錯,不是拍飛,而是直接拍得粉碎!
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楚溪客,從那天起,就再也不敢睡覺的時候搶桑桑了。
腦子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約定的地方不知不覺就到了。
兩方人馬嘩啦啦一站,對比鮮明。
楚溪客這邊不說個個錦衣華服吧,至少白白淨淨,體體麵麵。尤其是薑紓和鐘離東曦,一左一右護在楚溪客身邊,讓人一瞅就覺得吧,中間這個小郎君肯定特有錢。
野狗幫那邊包括幫主黑子在內,穿得破破爛爛,頂著一張張小花臉,就連旁邊的貓貓狗狗也是毛色暗淡,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楚溪客都不好意思欺負小孩了:“不然這樣,我每日給你們兩斤肉丸,這架就彆打了。”
黑子拽啦吧唧地抱著胳膊:“怎麼,慫了不成?慫了就直說,往後咱們想劫多少就劫多少,你可彆嘰嘰歪歪哭鼻子。”
日行一善計劃破滅,楚溪客拉好架勢,開打。
打還是不能立即打的。楚溪客心眼比較多,打算開打之前現來點心理戰術。
隻見他從小推車上拖出來一個用四四方方的小竹片縫成的“護甲”——具體造型參考金縷玉衣——不緊不慢穿到身上,中途還故意笨手笨腳地穿反了。
不出所料,惹來黑子的嘲笑:“什麼玩意兒?”
“護甲,沒見過吧?”楚溪客賊兮兮地示弱,“我不像你身經百戰,為了保命當然要準備得充分一些。”
果然,黑子輕敵了,吊兒郎當地說:“放心,我到時候會手下留情,儘量給你留半條命。”
楚溪客眉眼彎彎:“那就多謝了!”
黑子隻覺得眼前一黑,被他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
接下來,就和鐘離東曦預料得差不多了。
黑子這少年空有一顆孤膽,卻沒什麼腦子。楚溪客稍稍一忽悠,他就放棄自己的騎射優勢,答應三局兩勝了。
第一局比射箭。
黑子連中十環,野狗幫的孩子們在旁邊歡呼雀躍,就連楚溪客等人都不由起了愛才之心,真心實意地鼓起了掌。
黑子大概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本能地豎起尖刺,凶巴巴地瞪了他們一眼。
第二局比彈弓。
黑子從來沒玩過彈弓,但他沒有耍賴,而是很有擔當地答應下來,結果可想而知,歸功於鐘離東曦的貼身指導,楚溪客贏了。
第三局就變得很關鍵了,比拳法。
楚溪客練過,黑子也練過,這就要看誰技高一籌了。楚溪客自己也看出來了,無論體力、耐力還是對敵經驗,他都比不上黑子。
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
他最擅長的就是那招掃腿卷人了,對方個頭越高、重心越靠上贏麵越大。
楚溪客到底缺乏經驗,好不容易逮住一個機會,就迫不及待地勾住黑子的脖子,一卷,一甩。不料,黑子太瘦了,楚溪客第三招還沒使出來就把他甩飛了。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黑子悶哼一聲,軟倒在楚溪客腳邊。
那一瞬間,楚溪客汗毛都豎起來了,還以為黑子的脖子斷了。
那條黑背犬似乎也是這樣認為的,突然狂吠一聲,凶神惡煞地朝著楚溪客撲過來。
所有的人類反應都慢了半拍,隻有同為動物的桑桑速度最快,義無反顧地邁著小短腿衝到楚溪客身前。
但是,它那麼胖嘟嘟一團,黑背犬一口就能把它吞掉。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色的身影如閃電般劈過來,直直地撞向黑背犬的脖子,緊接著狠狠一爪,撓向黑背犬的臉。
黑背犬當即見了血,嗷嗷叫著蜷縮到主人身邊。
小虎斑則是如猛虎出山一般迎風而立,將桑桑緊緊地護在肚皮底下。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在場的人類和貓貓狗狗全都傻了眼。
楚溪客反應過來,連忙去查看黑子的情況,打架歸打架,他可不想把人給弄死啊!
其餘孩子也哇哇大哭著圍到黑子身邊。
黑子從人堆裡站起身,一條胳膊不正常地下垂著,明明疼得直抽氣還要維持帥氣:“彆哭,還沒死。”
孩子們哭得更大聲了。
楚溪客鬆了口氣,轉頭去看黑背的傷。
黑子也在看,罕見地露出緊張之色,直到確認隻是撓破了皮,這才放鬆下來。
他扭頭看向楚溪客的小虎斑,神色有些複雜:“這白虎是你的?”
楚溪客點點頭,白虎就白虎吧,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你胳膊是斷了還是脫臼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黑子似乎有些意外,繼而認命了一般閉了閉眼:“既然你贏了,那就按規矩來。”
說著就單膝跪了下去,完好的那隻手捶了捶胸口:“見過幫主!”
其餘孩子愣怔了片刻,在黑子的示意下也紛紛單膝跪地,齊刷刷握拳,捶胸口,叫幫主。就……挺中二的。
楚溪客呆住了,說好的隻是為了肉丸打一架,怎麼一不小心成了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