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張府園內(1 / 2)

火車是晚上的,離開車還有幾個小時,馬曉光親自動手洗印照片,照片包括了南京路哈同大樓的通源洋行,買辦安炳文和洋行的其他人,洋行倉庫區的外部地形和概貌,最重要的是在倉庫區翻拍的那張合影,這張合影包含的信息量很大,需要花點時間好好消化,直覺上馬曉光覺得是這次滬市之行最大的收獲。

洗好照片,整理完畢資料,馬曉光給凱文、周祥生還有工部局新認識的一些的朋友逐一打電話告彆,說是金陵有要務前去處理,待妥善之後將儘快回滬……

畢竟現在馬老板是場麵人,不告而彆有些失禮。

趁著還有幾個小時上火車,胖子老李也處理好了各自的事情。

時間已經晚上7點,吳秋怡已經從洋行趕了回來,拿著四張火車票,沒有更多的盤桓,大家直接到了火車站,上了9點出發前往金陵的火車。

火車訂的是臥鋪,要不然一個通宵下來第二天還有要務,根本沒法乾活了,吳秋怡訂的是頭等臥鋪包廂,由於時間緊,還加了錢,但是現在馬老板對這些小錢還是不怎麼在乎了,更主要的是為了工作。

在包廂裡兩人連夜對資料進行了整理分析,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夜裡2點,距離到金陵還有幾個小時,實在疲累,就這麼坐著不知不覺馬曉光就睡著了。

馬曉光是自己醒來的,醒來時身上還蓋了一件風衣。

此時,天已經大亮,已是早上7點,對麵的吳秋怡卻似乎一夜沒睡,看上去比平日裡光彩照人的樣子憔悴了一點,讓人覺得好生可憐。

但是時間緊急,顧不上憐香惜玉,大家就匆匆下車了。處裡的車已經等在了站台上,下了火車不用走出站口,直接上了汽車,開車來的依然是小朱,和馬曉光一行正好五人。

一行人馬上趕到了洪公祠,戴處長在這裡辦公。

到了洪公祠,車直接開了進去,甫一下車,秘書王蒲臣便將馬曉光引進處長辦公室,小朱則帶其餘人去休息。

到了辦公室門口,馬曉光整了整衣服,自覺儀容沒有大問題,便朗聲報告:“行動科特彆行動組馬曉光報告——”

隻聽得裡麵一聲甕聲甕氣的聲音:“進。”

進得辦公室,隻見戴處長和徐科長都已端坐在旁邊沙發上,馬曉光連忙上前敬禮。

戴處長和徐科長是昨天下午接到的電話暗語報告,事關重大,是以一早便到辦公室等候。

看到下屬征塵未洗,前來彙報,戴處長難得地露出欣慰的笑容,向徐科長讚許道:“振業,你培養的好部下啊,黨國要都是如此兢兢業業的乾才,何愁內患不靖,外侮難禦……”

徐科長自然是連連稱是。

沒有過多客套,馬曉光直接將此次滬市之行的一手情報送呈兩位上官閱覽,戴處長仔細地一頁頁翻看,一會兒皺著眉頭,一會兒又展顏微笑……

看完馬曉光的呈上的情報和彙報,兩位上官交換了一下眼神,徐科長乾咳一聲說道:“小馬,此次調你去滬市出差,原本情非得已,利生洋行爆炸案之後,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特彆是黨務調查處的,對我特務處多有針對,尤其是你,唉……”

戴處長向徐科長怒道:“那都是些小人,蠅營狗苟之輩,不足為慮,委座已有訓示,不要怕,你們儘管放手工作便是!”

徐科長連忙接話道:“是啊,好在是戴處長頂住了壓力,我也是力挺你兄弟的,派你去滬市也是因為我們得到情報,鬼子有動作,沒承想你這麼快獲得了如此重要的信息,這其餘照片上的人,處裡授權你全權調查,要人給人,要槍給槍,務必全力破獲!”

馬曉光當即鄭重表態:“職部定不辱命!”

少頃,戴處長又溫言道:“些許小人不必放在心上,我和徐科長是你的堅強後盾,放心去查,萬事有我們!”

臨行,兩位長官再次叮囑:“注意保密!”

聞言,馬曉光肯定地沉聲答道:“所有情報彙總和照片洗印,隻經過了職部和吳秋怡,沒有假手第三人。”

兩位長官自是點頭稱善。

從處長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九點一刻,洪公祠已經開始上班,和往日的嚴謹、肅殺不同,許是春去夏至的緣故,大家的臉上有了和藹的笑容,尤其看到馬曉光,各個科室無論科長、股長還是科員,見到馬副組長都是春天般的溫暖,親切問候、噓寒問暖,讓馬曉光第一次感覺自己原來人緣那麼好。

這些問候,馬曉光都笑臉相迎,但是內心卻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心裡清楚,這都是老劉那三十根大黃魚的功勞。

沒有過多和處裡熱情的同事們客套,回到雞鵝巷,命令熬了整宿的吳秋怡馬上休息,讓劉大有和陸誌軒帶著胖子熟悉金陵城的情況,帶著老李馬不停蹄地趕往金陵城內

兩人開車去設在城內新街口附近張府園名稱為“甲地”的秘密看守所,這個看守所是以安徽中學教職員宿舍名義對外作掩護的秘密看守所,此外所謂“乙地”,即是設在羊皮巷、靠近軍事委員會的秘密看守所,還有所謂“丙地”,即是設在水西門外上清河的秘密看守所。

“甲地”看守所離雞鵝巷並不太遠,開車二十來分鐘也就到了。

看守所黝黑而沉重的大門在身後關上,讓人感覺沉悶、壓抑,還有點陰森。

進去之後隻見這看守所的監房,都以忠、孝、仁、愛等字編成齋號。每個犯

人都編有號碼代替姓名,規定不準稱呼姓名,也不叫犯人,而叫“修養人”。

原本初進來的新犯,一律住在新犯監房,多個人住一個房間,睡的是通鋪,食宿、尿便都在室內。但範振邦是特殊的“修養人”,因此單獨關在“仁”字三號。

走進審訊室,裡麵是一股血腥的味道,還有久未見天日的腐敗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人有些窒息。

適應了一會兒這審訊室獨特的氣味,聽到一陣鐵鏈拖地的嘩啦聲,看守把範振邦帶進來,扣在審訊椅上之後就退了出去。

“範振邦,又見麵了。”馬曉光冷冷地問道,對於漢奸沒有必要和顏悅色。

“我該說的都說了。”範振邦也是冷冷地答道。

“我說你一個漢奸,還特麼嘚瑟……”一旁記錄的老李有點摟不住火,罵道。

伸手虛按了一下,安撫了一下老李,馬曉光繼續對範振邦說道:“對了,你先在應該叫修養人二十六號才對,就叫你二十六號吧,反正你也不配擁有姓名。”

“二十六號,剛才你說,該說的都說了,意思是還有不該說的,或者沒有說的?”馬曉光的聲音像鐵。

範振邦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看著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馬曉光從案卷裡拿出那一張翻拍的照片,走過去放在他麵前,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看到馬曉光手上的照片,範振邦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幻了數種表情,有驚訝、有恐懼、有頹敗……

“你……你在哪兒拿到的這張照片?”他不由自主地問道。

“中間這個人給我的……”馬曉光悠然道。

“不!不可能,井上先生……”話剛說了一半,範振邦反應過來,正在這時隻聽“哢嚓”一聲,下巴又被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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