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弄幾株破爛莊稼麼,值得這樣謳歌聖德?
什麼土神為社,那是你的田土麼?慷他人之慨,謝邑死了,那就是本王妃的田,憑什麼分給不相乾的下等人!
離環兒倏然起身,神色怨毒,衝過去就掐住了為首一個男孩兒的脖子:“真真豈有此理!”
那個八歲的男孩兒被掐得翻了白眼。
其他孩子嚇得哭喊起來。
“你乾什麼?放手!”
一道低沉憤怒的聲音,自娘娘廟旁邊的胡同裡傳出。高大的黑影瞬息而來,一隻鷹爪般的大手,擒住了女人行凶的手腕。
離環兒吃痛,本能地鬆了手。
八歲男孩兒得救,一邊哭著喊娘救命,一邊逃也似地跑了。
誰知道,離環兒抬起手,“啪”得就抽了高大男人一巴掌,厲聲斥責;“放肆!你竟敢對本王妃動手動腳?反了你了!”
景陽巋然不動,一雙眸子低垂。
聽聞主子死亡,他五內崩裂。
王府所有人都在逃命,他看在主子的麵子上,救了這個女人一命,帶著她一路往雲都的方向逃亡。
結果呢,這女人把他當牲畜打罵,還要殺死無辜孩童!
“船呢?”
離環兒依然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上船之後,給本王妃找一套乾淨衣服,再準備一桌酒菜。”
景陽後悔救她,但他沒有在離環兒麵前表露心情,隻是微微點了下頭:“嗯。”
“你去哪兒?”
離環兒看不起景陽,但此時,又不得不依附景陽而活。
她得靠他吃喝,靠他回娘家。
“王妃稍安勿躁,在娘娘廟中再等一個時辰,末將很快就準備好船隻、酒菜。”景陽壓低了氈帽。
離環兒等了一個時辰。
沒等來救命的船。
卻等來了索命的長公主。
“怎麼是你?”
離環兒怨毒地瞪著出現在娘娘廟裡的慕聽雪,以及一眾尖兵營追兵,切齒罵道,“景陽呢?來人!”
慕聽雪靜靜地看著她,什麼都明白了。
“這世上最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瓦解的。”
哪有那麼巧的事,剛好就讓一個村民發現了覃嶺王妃的藏身地,而那村民剛好又去雍州府衙領取田土。
好一個景陽,給她送了一份大禮。
離環兒像是瘋了一樣,嘲諷道:“慕聽雪,你一直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不就是怨我搶了你男人。”
慕聽雪眯著眼:“本公主從未把你當成對頭。”
你是什麼檔次?
根本就不夠格做我的對手。
離環兒怔愣了須臾,方才品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是離家嫡女,豈能受此大辱?
她雙目赤紅布滿網格血絲,從神台上抄起燭台……
慕聽雪的龍燹劍,瞬間出鞘。
燭台和一隻手墜地。
“啊啊啊啊!”離環兒手腕的大動脈被割斷,粘稠的朱色噴濺。
地上綻放出鮮豔盛開的花兒,等待死亡的過程,無比折磨。直至流乾最後一滴。
與原主的死法,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