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泱默然看著案幾上的密報。
上麵清晰無誤地,羅列著慕風一月內的行程,事無巨細,越看越是脊髓生寒。
談六是什麼東西,一個浮浪紈絝世家子,竟然膽敢帶壞慕風,謀害肅卿伯的性命?
誰給談六的勇氣?
答案呼之欲出——臨壑侯,正三品中書侍郎,談錯。
談氏侯門,與靖羽公離氏,百年聯姻,深度利益綁定。臨壑侯夫人,正是離泛與竭湖大長公主的長女,離蜜兒。
離氏朋黨眾多,羽翼頗豐,臨壑侯談家和兵部尚書高家,就是其左膀右臂!
一層一層地扒上去,撥雲見日。
“若肅卿伯死了,敦行孝道,聽雪就要丁憂守孝,不止婚期延遲三年,而且她還得卸去戶部尚書之職三年。”
晏泱眉頭輕輕動了下,眼神若霜劍。
這一手陰狠的好算計。
離黨那邊,恐怕已經盤算好了,長公主騰出了戶部尚書的位子,該由他們中的誰頂上,好趁機控製國庫財政!
“主子,要不要把談六郎給——”
彙報的下屬,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攝政王培養了很多暗衛、死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用的。不過是臨壑侯的一個堂弟而已,白身無官職,他們連朝廷三品大員都殺過。
囂張跋扈的第一權臣,麵對與之作對的敵人,一定會將其治死。
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
“暗殺太便宜他了。”
晏泱並不滿意,“一個小嘍囉而已。”
欲滅元凶,必須剪除其羽翼!
“還請主子明示。”
“密報上說,談六在城外有個極奢靡的外宅,蓄養男寵、美妾。”
“沒錯,此人男女通吃,極好聲色。外宅裡養著的歌舞侍婢、白嫩公子,有從民間霸占來的,有從妓院買的,甚至還有從青牛山道觀裡搶來的道士姑子。”
“就於此處做文章!”
*。*。*
隔日,大朝會。
龍禦丹墀台階之上,攝政王佩劍坐於尊位,傲然道:“本王聽聞談家六郎,於城外蓄養道士、道姑,日夜宴飲做樂——”
離尚書和談侍郎,神色一變。
臨壑侯談錯舉笏出列,焦急道:“舍弟混賬糊塗,有傷風化,罪過罪過。下官回去之後,定會嚴加管教。”
在他看來,這就是個品德風化問題。
攝政王若要以此做文章,無非參談家家風不正,這等小罪,不痛不癢,頂多罰三個月俸祿了事。
可誰曾聊想。
晏泱抬了下眼皮:“談六結交術士,私蓄謀反,就連睡覺說夢話,都是造反的詩句。”
堂下文武百官,一個個驚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