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仁卿皺眉。
抬起頭,就看到兵部左侍郎高彥崇,端著兩杯高濃度白酒走了過來,大大咧咧地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不介意高某坐在這兒吧。”
晏仁卿不語,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是聽雪的婚宴。
他就算厭惡高家人,也不能當場翻臉,跟高彥崇動手。若是鬨出了亂子,會讓聽雪麵上無光。
“彆那麼冷漠嘛,仁卿老弟,咱們好歹也算是舊相識。”
高彥崇自來熟地哈哈一笑,也不管對方煩不煩他,兀自把自己那杯酒給喝了下去,“我先乾為敬。”
晏仁卿冷冷道:“我不記得與世子有舊。”
如果說談家是離黨的左膀,那麼高家就是離黨的右臂。
高家有個伯的爵位,高家家主官拜兵部尚書,高彥崇作為嫡長子,是兵部左侍郎,相當於現代的國防副部長。
“自然是有的。”
高彥崇的表情,顯得意味深長起來,“瀟湘水雲閣,是高家的產業。閣主是家父的徒弟,十年前,某就曾在閣內見過仁卿兄了。”
晏仁卿的腦殼一炸,一股無名的仇恨之火騰得就燒了起來。
卑賤的出身,是他永遠的痛。
母親的慘死,充滿了毆打的黑暗童年,喝不完的酒,伺候不玩的客人,永遠吃不飽的飯,永無止境的琴棋書畫訓練。
“真是可惜呢,如果不是右仆射晏大人,你母親不會遭遇那等悲劇。”
高彥崇微微眯起眼睛,拿起筷子,夾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裡愉快地咀嚼著,嘎嘣作響。
晏仁卿不想聽他說這些,站起身,扭頭就走。
青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情報機構。
最火的青樓,瀟湘水雲閣,世世代代由離黨控製。
“彆走啊。”
高彥崇拽住了他的袖子,“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沒什麼可商量的。”
晏仁卿甩開了高家少爺的袖子,黑著臉離開了。
他厭惡親生父親沒錯。
但他同樣厭惡離黨。
*。*。*
盛大的婚宴,持續了一整日。
暮色四合,夕陽溶金。
慕聽雪已經乘坐轎子,回到了長公主府的婚房,與她一同回來的,還有新婚夫君,晏泱。
燭影搖紅。
窗外,有冬日的鳥雀,鶯啼婉轉,纏纏綿綿。
慕聽雪聽著那對鳥兒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心頭一陣難掩的熱意。
雖然之前,她和晏泱已經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但那是在夢中“生”出來的。她在現代出了一場車禍,昏迷了七天七夜,做了個春色無邊的夢,夢中與一個看不清臉的精壯男子,在漆黑的山洞裡,做了各種動作……
夢境和現實是不同的。
而眼下,他們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她理應履行夫妻義務,與之圓房。
晏泱挑開了新娘的蓋頭,把妻子融入懷中,感覺到她的緊張,便在她耳畔低語:“彆怕,為夫又不會吃了你……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