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2℃(1 / 2)

高熱 從羨 7966 字 4個月前

第12章

邱啟是燕大終身教授,有獨立辦公間,謝仃輕車熟路,站在門前禮貌叩下三聲。

“進來。”

得到應允,她重新檢查過自己的衣裝,確認沒有任何不得體,才推門而入。

“邱叔,好久不見。”剛踏入室內,謝仃便笑盈盈問好,“吃飯了嗎,我請您?”

目光點水掠過桌幾,她見茶盞才剛開,就知情識趣地上前截住:“欸您彆動,上課辛苦了,茶放那我來倒。”

邱啟:“……”瞧這死孩子。

“少整這出。”他麵無表情,“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都大三該收心了,之前睜隻眼閉隻眼,這次乾脆夜不歸宿?”

夜不歸宿多了,隻是這次被逮到了而已。謝仃想,但不敢說。

邱啟越講越嚴肅,繼續批評教育:“再說楚誡那孩子,你們年輕人圈子的事當我不清楚?哪能跟這種的談感情,你——”

他仿佛一副自家白菜被拱的憤怒,但出於替朋友解釋的心理,謝仃思忖少頃,還是開口。

“……不是楚誡。”

邱啟兀地沉默。

他張口又閉口,約莫是覺得剛才那番話該撤回,卻又被謝仃的糾正所震撼,他接受了會兒,好像還是不太能接受。

謝仃多少也有些心虛,決定將這話題勾銷。散了茶盅熱汽,她沏好一盞敬上,開門見山:“不至於為這事找我吧,有彆的?”

她單刀直入,邱啟卻罕見地有所猶豫,麵色沉沉端起茶杯,淺呷半口。

謝仃直覺不妙,果然,隨即就聽他道:“你昨天去濱山了?”

謝仃聞言微怔。

她默了默,沒否認:“你怎麼知道?”

“我昨晚去的,在登記欄看到了你名字。”邱啟摩挲著杯沿,思忖片刻,到底還是問出口。

“……你跟你媽媽,到底怎麼回事?”

謝仃移開目光,沒應聲。她就近倚進沙發,蹙眉像有些煩躁,卻並非是針對他。

按了按額角,她再抬眼時,那點陰霾已經掃淨,言笑晏晏:“火災啊。我媽運氣不好,死在裡麵了,您知道的。”

“是。院方當初也跟我說,她為了救你才沒逃出去。”邱啟斟酌了一下用詞,“但你們關係很差。”

其實稱得上惡劣。謝仃想。

“院方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她漫不經心地,“估計看我當時才九歲,太可憐吧。”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邱啟目露驚訝。

“火災不是意外,是人為事故。”謝仃笑了笑,“邱叔,虐待經曆不會寫進孤兒履曆,那場火是我媽縱的。”

“我爸才是為了救我死的。外出寫生遇見滑坡,他把我遞出去,沒能抓住救援繩。”

很簡單的故事,三言兩語就能講清。她害死父親,原本恩愛的夫妻陰陽兩隔,母親性情大變,之後的事沒什麼可回憶。

這才明白前因後果,邱啟一時啞然,沉默良

久,不知該怎樣寬慰。

像是知他所想,謝仃不以為意地擺手:“沒什麼,我早就看開了。()”

現在過得舒坦,我想法也很簡單。?()?[()”她笑眼盈盈,“趁年輕多玩兩年,攢錢讓您老退休後頤養天年,就這些。”

聽過後半句,邱啟生出些欣慰,又將她的話琢磨一遍,才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趁年輕多玩兩年,你還想玩?!”

然而謝仃已經溜到門口,話音未落就閃得利索,根本不給他追究的機會。

拍案的手隻能收回,他又氣又笑,隱約察覺她剛才談話有所隱瞞,但孩子不想說,也就罷了。

離開辦公室,等折過拐角,謝仃才稍有鬆懈,放過攥得生疼的掌心。

疲憊地按了按額角,她沉默地出神片刻,掩掉眼底冗雜的情緒,沿樓道拾級而下。

正午日光熾亮,踏在她鞋底,隻留一道陳舊的影。

-

周五晚。

夜色漸緩攏下,北城剛蘇醒。

酒莊坐落於城南近郊,轎車一路駛入,道路寬闊敞亮,兩側栽種名貴青鬆,光影錯落間,古韻雅致。

接風宴排場驕奢,不知是為哪位回國的公子千金造勢。謝仃原本想問東家是誰,但已近大門,時宜不合,於是暫且擱置。

她們同一輛卡宴Coupe先後入場,透過車窗,謝仃望見幾名迎賓上前,推測前車那位身份不輕。

車門敞開,一道修然矜雋的身影映入視野,分外熟悉。男人頎身玉立,墨色西服奕致考究,卓雅清貴。

“小叔?”溫見慕也看清楚,狀況外地道,“我以為他不會來的。”

倒真是賞光。謝仃正欲將注意收回,那人卻若有所覺,疏懈抬了眼梢,不期然彼此目光交彙。

難說意外或默契,車窗分明是單向透視,他卻像認出她,步履稍一停緩,從容不迫等候原處。

溫見慕望向身旁的謝仃,後者噙著玩味,沒作表示。等下了車,她向司機稍作示意,二人便隨迎賓接引上前。

乖巧喚了聲“小叔”,見溫珩昱頷首應下,溫見慕便避了避,將寒暄讓給跟前兩位。

甫一對視,都不失分寸。溫珩昱斂目,端量也得體周至,淡笑著問候:“謝老師,久違了。”

謝仃莞爾,同樣意有所指:“不過一周,不算久。”

目光點水循過男人頸側,幾天時間過去,已經無暇如初,床笫間遺留的痕跡都被完好抹去。

“溫先生得空了?”她漫不經心,話卻講得禮貌,“沒想到會從這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