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扔石頭的動作也忘了使力,就這麼鬆開了手,石頭掉下來,剛好砸在腳上。
寧涼:!!!
她痛到變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種時候都得維持師尊的樣子啊,不能在原地跳得像個螞蚱一樣。
她忍住沒跳,也沒叫,還能恭敬地行了一個禮:“拜見……墨蘅君。”
墨蘅君:……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寧涼擺擺手,若無其事地坐下來,鎮定地問:“墨蘅君是路過這裡嗎?”
“不是。”
“那,那有什麼事嗎?”她希望他趕緊說完趕緊走,她得看看她的腳。
“沒事。”
“哦……”寧涼點點頭,但看他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心裡有點兒慌。
墨蘅君看著她,慢慢走了過來,陽光下的投影一點一點將她籠罩起來,充滿壓迫感。
寧涼下意識往後退了一點點。
倒不是怕他,隻是不想和他太過接近。
他斷了情根,她卻沒有。
墨蘅君走近她,微微俯下身,看著她蒼白的臉,嗓音低沉,極富磁性。
“你很怕我嗎,師尊?”
寧涼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腦子裡有那麼片刻是空白的,無法組織正確的語言來回應。
等她終於反應過來想說不怕的時候,他已經在她麵前蹲下去,拉起她被石頭砸到的那隻腳,放在自己腿上。
寧涼下意識想把腳縮回去,他的手稍稍用力,就按住了她。
她忘了,他現在已經不是那麼病怏怏的墨雲笙了,他現在是六界最強的戰神墨蘅君。
她連神都不是,怎麼可能反抗他?
他慢慢褪去她的鞋襪,她的指甲被石頭砸開,已經流血了。
他拿出自己的帕子,要幫她擦拭。
寧涼連忙說:“不,不用了,我伸進洛水裡洗洗就好了!”
這一點點小傷,對於修仙之人來說,算不了什麼。
墨蘅君道:“你知道洛水是什麼嗎?”
“是星辰的光輝,你的力量所在。”寧涼記得,之前在合歡宗的客院中,墨雲笙對她說過。
“那你在洛水裡洗腳?”
寧涼:……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她剛剛在這裡扔石頭打水漂,他會出現了。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無妨。”墨蘅君低下頭,用帕子幫她擦著腳上的血。
寧涼怔怔地看著他,不是斷了情根嗎?為什麼……
“在天雲宗,承蒙你照顧。”墨蘅君說得很平淡,“既拜你為師,無論我如今是誰,都不會忘記過去。”
“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師尊。”寧涼心虛地說。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你將來若有什麼難處,還是可以找我幫忙。”
寧涼點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沉重。
他是斷了情根,但骨子裡還是個正直的人。
就像當年在妖城,他目睹了她被人欺負,儘管隻有一麵之緣,還是會出手幫她。
就像現在看她受傷,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他幫她清理了傷口,灑上了藥,再用帕子草草包紮了一下。
“洛水神府中不能使用任何神器,我送你回去吧。”他俯下身,準備抱起她。
“不用了。”寧涼連忙擺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傷:“你能走回去?”
“我想在這裡看看風景。”
墨蘅君看向浩浩湯湯的洛水,平靜的河麵上隻有雪花飄落,兩岸是寂靜無聲的山脈,他看了四萬多年,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看。
但她既然想看,他便也站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
河麵上的風輕輕拂在兩人身上,他們都沉默沒有言語。
墨蘅君背在身後的手,下意識地輕輕撫著手腕上那朵‘續緣花’,片刻後,他垂下眸子,看向她的手腕。
可是她穿得厚實,大氅幾乎把她整個身體都包裹起來,連裡麵的衣服都層層疊疊,遮得她嚴嚴實實。
他隻得暫時收回目光,一言不發地和她看著洛水。
寧涼其實也不想看風景,她隻是找個借口罷了,可誰能想到他竟然也沒走。
在他的地盤上,她也不好趕人走。
好在腳上灑了她的藥之後,漸漸的不怎麼疼了,而此時太陽也緩緩西沉,將洛水之上覆蓋了一層旖旎的霞光。
“我們要回去了,就此拜彆墨蘅君。”寧涼客氣地說。
“起來吧。”墨蘅君轉過身,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