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雲綾跟隨玲瓏完成了日常的學業,開始盤膝打坐。
自從與白霜兒一戰偶然調動出東來紫氣之後,她就發覺體內似乎有了某種變化,卻始終說不清道不明。
雖然心知於己身並無害處,她卻不能全然不管不顧,隻得每夜入睡之前調息吐納一番,一點點地去探索。
就在她安心修行之時,遠方的竟陵卻在上演著一出滅門慘案。
竟陵之南,嚴家莊園。
大火印紅了莊園的夜空,人們臨死前發出的淒慘哀嚎此起彼伏,直教聞者驚懼莫名。
嚴師皋身著單衣,腳下生風,在親隨的簇擁下狼狽向著莊園後門逃去,好似身後有著洪荒猛獸一般。
此刻他麵色淒苦,老淚縱橫,心中懊悔不已。
悔不當初嚴師果死時沒能察覺其中的危機,還當死一個嚴師果事情便過去了。
想他竟陵嚴氏百年傳承,怕是過了今晚便要灰飛煙滅了,教他有何顏麵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想著想著,嚴師皋的眼神就變得怨毒起來,心中暗暗發誓若能逃過此劫,定要上京告禦狀去,向今上揭發襄陽王的惡行!
就在他想著這些之時,卻沒注意到身邊的親隨紛紛頓住了腳步,一臉驚恐地看著前方。
待他發覺不對,剛欲呼喝為何不走,卻聞一道清朗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大伯拋下家小,如此匆忙,是要往哪裡去啊?”
嚴師皋循聲看去,隻見一十七八的少年郎緩緩走出陰影,身後還跟著一精壯漢子以及十數名黑衣蒙麵之人。
少年郎生得俊逸,劍眉星目,嘴角含笑,一舉一動皆透著雍容之氣。
在火光照耀之下,他那一身以金絲鑲邊的儒衫熠熠生輝,更襯得其身份尊貴。
此子正是襄陽王留在嚴家的私生子,嚴文煥。
嚴師皋一見這少年,到嘴邊的喝問頓時咽了回去,驚懼道:“嚴文煥,我嚴家待你不薄,你當真要趕儘殺絕嗎?!”
嚴文煥嗤笑一聲,搖頭道:“不薄?若非看在父王的麵上,我隻怕早已隨著母親沉塘了吧。”
此言一出,嚴師皋頓時麵如死灰,訥訥道:“那,那是家規,非是老夫的意願······”
嚴文煥似笑非笑地看著嚴師皋辯解,忽然大笑出聲,打斷了後者的話語。
看著大笑不止的少年,嚴師皋麵露驚惶之色,心中卻是悔恨不已。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將此子與他那不知廉恥的母親一同沉塘。
片刻後,笑聲戛然而止,嚴文煥將手抬起,喚道:“阿二!”
聞言,身後的精壯漢子自腰間摘下一隻布袋送到嚴文煥攤開的手掌上,又默默退了回去。
嚴文煥隨手顛了顛布袋,一個用力,將其拋到嚴師皋腳邊。
嚴師皋身軀一抖,狐疑地看向嚴文煥,卻見後者揚了揚下巴,意有所指。
他唯恐其中有詐,強令一名親隨拾起布袋打開。
隻一眼,他便如遭雷擊,張嘴無聲,雙手顫巍巍地捧起袋中之物,那竟是一顆人頭!
一行老淚落下,嚴師皋似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哭嚎道:“我的兒!我的兒啊!!!”
一聲過後,他怨毒地看向嚴文煥,厲聲喝問道:“嚴文煥!你個畜生怎能下此毒手!你忘了是誰教你讀書識字,為你開蒙的嗎!”
聞言,嚴文煥嗤笑出聲,幽幽道:“自然記得。放心,很快你就能與堂兄團聚了。對了,還有你的那些妻妾和幾個兒女,放心,都在!”
話音落下,隨著他打出手勢,阿二領著十數人逼向了嚴師皋一方。
那駭人的殺氣,迫得嚴師皋的親隨步步後退,全無抵抗的決心。
見狀,嚴師皋厲喝道:“退什麼!你們以為逃得掉嗎?此時再不死戰,我等皆為肉泥矣!”
說罷,他拋下懷中的人頭,搶過一名親隨的佩刀指向阿二等人,喝道:“殺出去!”
親隨們此時也明白眼前是個死局,紛紛操著兵刃跟隨嚴師皋殺向阿二等人。
嚴師皋雖是文士,卻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一身浩然正氣堪比後天境中品修為。
阿二見其衝殺過來,輕蔑一笑,揮手示意蒙麵人截住親隨,他自己則親自對上了嚴師皋。
隻見他迎上前去,不急不緩地抽出腰間鋼刀,隨即一個加速出現在嚴師皋麵前,揮刀斬向後者腰間。
嚴師皋暴喝一聲,催動體內浩然正氣裹住佩刀,衝著鋼刀便劈了上去。
佩刀散發著瑩瑩有如玉質的毫光,與阿二寒光冽冽的鋼刀撞在一起,爆發出一聲震耳的轟鳴。
轟鳴過後,阿二紋絲不動仍在向前,嚴師皋卻悶哼一聲倒退開去。
不待嚴師皋站穩腳跟,阿二已欺身近前,一刀斬向前者脖頸,作勢便要將其梟首。
嚴師皋麵露駭然,也不顧得什麼文士風流,就地一個驢打滾,險之又險地躲過殺劫,卻也被削去頂上發髻,狼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