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迎上福伯關切的目光,頷首道:“福伯放心,薛家姐姐傷勢已然穩住,性命無憂。”
聞言,福伯長舒一口氣,旋即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
他出言詢問雲綾那些圍攻薛十娘的人有何特征。
雲綾回想一番,若說最大的特征,自然是那麵罩。
麵罩的圖紋形似張開的虎口,將那些人的整張臉遮住,唯獨露出一雙眼睛。
聽罷雲綾的描述,福伯頓時臉色鐵青,隻向房內張望一眼,旋即便告辭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見狀,雲綾心知福伯應是知道了些什麼,但看樣子福伯並不打算說出來。
回首往房裡看了一眼,她又吩咐燕十七進去照看著些,她自己則去了燕十七的房間吐納調息。
今次為薛十娘穩定傷勢著實讓她消耗不小,需得趕緊恢複才是。
天色臨近傍晚,公孫安世下值回府便聽聞了此事。
書房內,他與福伯相對而坐,問道:“福伯,襲擊十娘的是什麼人可查到了?”
福伯頷首,拱手回道:“聽小小姐的描述,應是影衛的人。”
聞言,公孫安世麵色一沉,皺眉道:“十娘怎會惹上影衛的?”
福伯沉吟片刻,徐徐回道:“十娘這些年一直在追查薛琨之死,今次怕是也與此事有關。”
話音落下,書房中頓時陷入沉寂。
影衛,公孫安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皇帝的影子,專為皇帝辦些見不得光的事。
當年他剛入仕途,父親就曾叮囑他沒事不要招惹影衛,那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才。
薛十娘與福伯的關係外人不知,他這個家主卻是清楚的。
如今薛十娘招惹上影衛,偏生父親又不在京中,一時間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良久,福伯突然歎息一聲,徐徐說道:“家主,小女招惹了此等麻煩,老朽稍後便將她帶走,以免給家中惹來事端。”
聞言,公孫安世麵色一肅,沉聲道:“福伯說的哪裡話,十娘是您閨女,便是吾妹!我公孫家何曾拋棄過家人,此等之言福伯萬莫再說了!”
福伯微微一愣,抿了抿唇角,拱手告罪一聲,不再言語。
不得不說,薛十娘以寡婦之身能在地下城坐穩一把交椅,固然有其師父和亡夫留下的勢力,公孫家也多少在背後出了力的。
可以說,薛十娘就是公孫家在地下城埋下的暗樁,時刻警惕著地下城生變。
公孫安世默了默,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十娘傷重,就暫時安置在雲綾那兒吧。這些日子您讓府裡都警醒些,看看情況再說。”
話落,福伯恭聲應下,又道謝一聲,這才起身退出了書房。
公孫安世獨自坐在書桌前默默出神,眼神明滅,心中念頭百轉。
薛十娘到底都查到了些什麼,以致於招來影衛的追殺?
莫非當年薛琨的死與宮裡的那位有關?
公孫安世心中圍繞這兩個問題不斷發散,最後卻一無所獲,終究是要等薛十娘醒來後問上一問才成。
就在此時,福伯去而複返,言說燕十七來報,薛十娘醒了。
聞言,公孫安世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帶著福伯就往雲綾院裡趕。
此時雲綾已在床前坐著,心裡委實不是滋味。
初見薛十娘時,那是怎樣一個潑辣颯爽的女子,如今卻是臉色慘白、柔柔弱弱地躺在這裡,端地是世事難料。
“薛家姐姐可好些了?”雲綾輕聲問道。
薛十娘咳嗽一聲,微微頷首,沙啞著聲音緩緩道:“今次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且容十娘日後再行報答。”
聞言,雲綾臻首輕搖,徐徐道:“什麼報答不報答哩,姐姐與福伯的關係我亦知曉,自家人何需說兩家話哩。”
話音落下,薛十娘臉色一暗,正欲說什麼,卻聞雲綾又道:“那些是什麼人,因何追殺姐姐哩?”
薛十娘卻是臉色微變,沉吟半晌方才回道:“我為追查張泉此人混進了皇宮,那些人應是宮中的影衛。”
聞得此言,雲綾不由嘴角一抽,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她也不知該說薛十娘膽子大,還是該說薛十娘膽子太大。
皇宮是那麼好混進去的嗎?
她親手清理過一撥宮中的各方探子,想想那些自動送上門的線索和證據,足見天佑帝對於皇宮的掌控。
念及此,雲綾不由暗暗搖頭,徐徐道:“姐姐可是查出些什麼來?”
薛十娘頷首,卻未再多言。
見狀,雲綾正待再問,門外公孫安世和福伯卻已到了。
隻見公孫安世進來房中看了一眼薛十娘,徐徐說道:“妮子,你先出去吧,師伯有些話要與十娘說。”
聞言,雲綾微微一愣,看了看薛十娘,又看了看公孫安世,最後還是乖巧地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待其走後,公孫安世走到床前歎息一聲,無奈道:“你啊你,怎的就這般膽大。”
薛十娘眼簾低垂,不去與公孫安世對視,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