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傅昭玟的離開,涼州暫時陷入了平靜當中。
雲綾這邊雖然有了趙德明在手,但其人傷勢頗重,暫時也隻能在公孫玉瑤處養傷,不宜露麵。
房琬也謹遵傅昭玟之令,嚴厲約束著己方人馬,也不搜尋趙德明的行蹤,隻一切照舊。
是以,雙方都知道對方的心思,卻暫時誰都奈何不得誰。
那麼,傅昭玟到底去哪兒了呢?
出武威城向南穿越祁連山脈,是大周防備西羌的又一要衝之地鄯州城。
鄯州城位於湟水穀地,沿河而建,城高三丈,堅不可摧。
出鄯州城,循湟水西進便進入了西羌地界,入眼即是一望無際的西海,早年大周曾在此設有西海城以為前哨。
不過,因人煙稀少又有西羌部落不時襲擾,西海城早已荒廢,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依稀述說著當年的故事。
傅昭玟此時就信步走在破敗的西海城中,他的目的地正是城外那片廣袤的西海,那個人就在西海岸邊住著。
出了城,沒走多久,他便看到了一間茅屋,屋前有一圈籬笆,圍出了一方小院。
此時,小院裡就坐著一個青年,年約二十三四,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雖一身粗布麻衣,卻難掩英武之氣。
傅昭玟小步走入院中,青年抬頭看來,笑道:“稀客啊。”
聞言,傅昭玟卻是拱手一拜,恭聲道:“傅昭玟拜見前輩,前輩萬安!”
見狀,青年不由嘖了一聲,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我最受不了你們動不動就拜一拜的架勢,活像小爺我已經涼了似的!”
對於青年的話語傅昭玟隻是笑笑,眼前這位說話總是時不時就蹦出一些未曾聽聞的詞彙來,初聽不甚理解,但細細一想卻又其意自明,有趣得緊。
傅昭玟與青年相識已有近二十年,其自稱金不換,乃是天外過客。
對此,傅昭玟也隻當是玩笑之語,卻不敢追問其真實來曆。
隻因金不換的修為著實太過高深莫測,在傅昭玟的認識裡,即便是橫壓一方的宗師也多有不如。
他就曾親眼見過對方動手,隻一抬手,三千西羌騎兵便被玄光籠罩,頃刻間化作了一地血水。
如此恐怖的威能,至今想來仍教他膽寒。
二十年過去,金不換卻仍是當年模樣,這更讓傅昭玟篤定對方的修為遠在宗師之上。
是以,他從來都是以後輩之禮相待,哪怕相交二十年也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
金不換似乎也是一個人呆久了,難得有故人上門,是以話也特彆多。
他拉著傅昭玟在跟前坐下,一陣絮叨過後見傅昭玟始終笑而不語,這才問道:“你不在涼州謀劃你的大業,怎的有閒功夫跑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聞言,傅昭玟拱手一禮,恭聲回道:“此番晚輩一來是看望前輩,二來也是想向前輩再求些三屍腦神丹。”
金不換微微一愣,旋即放開了拉著傅昭玟的手,沒好氣道:“你當那是糖豆子啊,想要就能有的?”
說罷,不待傅昭玟說話,他已抬手製止,又道:“彆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麼跟你說吧,我呢就是意外來這兒的,沒想多呆,對你們那些爭權奪利啥的也沒興趣摻和。之所以幫你,也是看在你二十年前救過我的份上。但是······”
一聽這個“但是”,傅昭玟便覺不好。
果然,金不換緊接著就說道:“但是,再大的情分也有用完的時候!我不可能讓你予取予求,懂嗎?”
聞言,傅昭玟連連點頭,不敢複言。
見他如此,金不換忽而輕歎一聲,溫言道:“我就搞不明白了,那個位置有什麼好的?起得比雞早,乾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勞心勞力乾好了是你應該的,乾不好就是遺臭萬年。你圖什麼呢?”
聞言,傅昭玟正了正神色,沉聲道:“生殺予奪,權傾天下!晚輩生在皇家,傅昭瑋能逆而奪之,晚輩又為何不可?”
“皇家?”金不換嗤笑出聲,喟歎道:“誰又比誰生來尊貴了,不過是貪欲作祟罷了。”
說著,他定定地看著傅昭玟,正色道:“你想生殺予奪,我可教你神功絕學,照樣可以做到。老百姓想要個太平不容易,何苦折騰他們呢?”
傅昭玟卻是默然不語,低垂著腦袋,不與金不換對視。
半晌,金不換擺了擺手,沒好氣道:“你們這些封建欲孽啊,果然是勸不動的。罷了罷了,小爺也見識多了,不說了!”
說罷,他起身便欲回屋,傅昭玟頓時急了。
他此來說是為了三屍腦神丹,實則卻是為了說動金不換出山相助。
他都想好了事成之後以國師之位相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但一番對話下來,金不換顯然對權勢並無興趣,傅昭玟壓根找不到機會提起。
眼看金不換就要進屋,再不說隻怕就再難有機會了,是以他也顧不得什麼禮節,出聲叫住了金不換。
見金不換轉身看來,傅昭玟趕忙起身理了理衣袍,拱手再拜,這才恭聲道:“晚輩如今遇上了大麻煩,想請前輩出山相助一二,事成之後必以大周國師之位相謝,懇請前輩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