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兒帶走了左湘兒,卻留下了一眾黑衣人陷入重圍,很快便被燕十六、薛十娘等人剿滅乾淨。
傅昭玟見生路斷絕,不由心如死灰,坐在囚車中低垂著腦袋,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待打掃完戰場,雲綾一聲令下,大軍繼續前進,公孫玉瑤等人也不再隱於暗處,隨軍一道出發。
接下來的行程,雲綾仍舊不敢懈怠,唯恐白霜兒卷土重來。
她卻不知,白霜兒強行動用禁法提升修為,根基受創,如今也是有心無力。
此時的白霜兒形容枯槁,滿頭銀絲,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不止,哪裡還有那嬌媚惑人的模樣。
看著昏睡不醒的師父,左湘兒滿臉哀戚,默然垂淚。
她也是修習《玄陰秘錄》的,自然明白強行動用禁法的後果,燃燒壽元,分明就是取死之道。
她明白,師父之所以如此全都是為了救她。
她若是修為更高一些,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等事了。
驀然間,她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將四處乞討的她帶回師門的美人,一顰一笑皆是那般的美好、溫柔。
雖然督促她練功時會非常的嚴厲,常常將她訓哭,但事後又會變戲法般拿出香甜的糖果來哄她開心。
過往的一幕幕回憶在她腦海中閃過,眼淚也如珍珠般一顆顆滑落。
驀的,一隻枯瘦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龐,為她拭去了落下的淚珠。
“師父······”她頓時驚醒,握住那隻枯瘦的手掌,輕聲喚著。
白霜兒醒了,神色黯淡,仿佛精氣神都被抽乾了一般,眼中毫無光彩。
她愣愣地看著左湘兒,虛弱地說道:“湘兒莫哭,看得為娘心疼······”
話音落下,左湘兒心下一痛,撲到師父懷中嚎啕大哭,口中猶在不斷喚著“娘親!”
見女兒終於肯喚她一聲娘親了,白霜兒扯出一抹笑意,顫巍巍地抬手撫上了女兒的發頂,似是享受著這一刻。
半晌,左湘兒猛地抬起頭來,急切道:“娘親,我們這就回去,師門中定然有法子治好你的!”
白霜兒似乎沒了說話的力氣,隻是搖了搖頭,嘴角仍然帶著笑意。
見狀,左湘兒兀自不信,堅持要帶白霜兒回陰姹派山門尋找救治之法。
見她如此,白霜兒暗暗搖頭,麵上卻是不再反對,徐徐合上雙眼睡了過去。
左湘兒一驚,探了探了鼻息,這才長舒一口氣,隨即便用被單將白霜兒一裹,背上人便離開了此地。
再說雲綾一行,防備了一路,終究未等到陰姹派卷土重來,於天佑二十六年十一月底抵達了長安。
一到長安,薛十娘和安慶之便與雲綾告彆,雙雙回了地下城去。
離開長安數月,想必他們倆也有不少事需要處理,雲綾也沒多留,隻目送這二人消失在街頭。
而後,燕十六帶著三千武威城衛軍去了兵部交割兵權,而燕十七則領著兩千玉麟衛戰兵回返軍營休整。
雲綾自也沒閒著,與等候的刑部官員交割了人犯後,還需親自將一應整理好的罪證交到刑部。
是以,公孫玉瑤領著雲絡和姚崇訓先回了燕國公府,雲綾則帶著錢來和一眾親衛隨刑部官員而去。
待雲綾料理妥當刑部之事已是晌午前後,回到燕國公府正趕用飯的時辰。
知道公孫玉瑤和雲綾今日抵達長安,公孫弘專程從終南山回來,公孫安世也特地告假一天留在府中等候。
飯後,李氏帶著雲絡和小雲安回了後院,公孫家祖孫四人則一道去了書房。
幾人坐定,公孫安世首先細細詢問了雲綾在涼州的經曆,雲綾也都據實相告。
待雲綾說罷,公孫安世不由看向父親,笑道:“父親,此番能如此迅速地生擒傅昭玟、穩定涼州,這妮子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聞言,公孫弘撫了撫胡須,頷首道:“不錯!分化瓦解、引蛇出洞、誘敵深入、黃雀在後,環環相扣,這是把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上了,確實不錯!”
得了誇獎,雲綾難得有些羞赧,連連謙虛。
一旁的公孫玉瑤眼含笑意,看著雲綾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卻也擔心雲綾就此飄了,免不了又敲打了兩句。
而後,公孫安世話鋒一轉,說起了如今長安的局勢。
說來天佑二十六年這一年,雲綾委實沒在長安呆多少日子,對於長安如今的局勢可謂知之甚少,不禁用心聽了起來。
公孫安世先是一歎,直言天佑帝已經整整一年沒有上朝了,終日流連後宮,寵信彥美人。
失寵的賢貴妃為此與彥美人爭鬥不休,攪得後宮不得安寧。
為此,連相國盧之浩都受了影響,隱隱有被天佑帝厭棄的趨勢,其黨羽有不少因貪贓枉法而下獄。
盧之浩失勢,太子傅明仁頓失最大助力,以致於群臣皆在私下議論皇帝是否又起了易儲之心。
如今的太子已是最後一位嫡子,若是再易儲,就隻能在庶出成年皇子中選了。
燕王傅明洮執掌左金吾衛,又曾屢立戰功,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韓王傅明徽文采斐然,又有傳言說其師父乃是唐國公韓元讓,這麼一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