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齊王傅明獻、晉王傅明澤,全然不在群臣的考量範圍之內,蓋因這二人是長安出了名的紈絝王爺。
而就在一個月前,天佑帝忽然下旨命韓王監國,齊王、晉王聽朝議政,徹底架空了盧之浩。
按說,天子在朝無有設立監國之理,即便要設,也該是太子監國才是。
但天佑帝偏偏越過太子,點了韓王監國,朝堂上多的是老狐狸,豈能看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然而,隔日天佑帝又下旨晉封燕王為左右金吾衛大將軍,將右金吾衛兵權也交給了燕王。
左右金吾衛負責守衛帝都長安,號稱“禁軍”,如今皆為燕王把持,教群臣愈發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意。
不過有一點是群臣有目共睹的,那便是太子地位不保。
一時間,朝中大臣開始明裡暗裡的站隊,武官多從燕王,而文臣多重韓王,搞得朝堂愈發烏煙瘴氣。
聽罷這些,雲綾不禁秀眉緊蹙,就連一向厭惡政治的公孫玉瑤也皺起了眉頭。
儲君,國本也。
似天佑帝這般行事,群臣皆暗思鑽營,哪裡還有多少心思放在本職之上,朝政焉有不壞之理?
“師伯,那我們公孫家?”雲綾不由問道。
公孫安世搖了搖頭,徐徐道:“我公孫家隻忠於帝王,從不摻和皇子之事。”
聞言,雲綾微微頷首,又道:“我如今還兼著左金吾衛中郎將,乃是燕王麾下,依師伯之見,我在京中當如何自處?”
話音落下,公孫安世重重一歎,並未接話,反而轉頭看向了老神在在的公孫弘。
見狀,公孫玉瑤和雲綾也一並看了過去。
公孫弘撫著胡須,嘖了一聲,搖頭道:“陛下如今的心思便是老夫也看不明白了。雲綾這次在涼州立下大功,加之此前的定軍山一事,當是會有封賞下來,到時見機行事吧。”
聞言,公孫安世和雲綾皆是微微頷首,以不變應萬變,也算眼下最穩妥的法子了。
唯有公孫玉瑤微微皺眉,似是有些擔憂。
見她如此,公孫弘不由問道:“玉瑤,皺著眉頭在想什麼呢?這裡都是自家人,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聞言,公孫玉瑤看了雲綾一眼,幽幽道:“此前陛下有意為雲綾指婚,不知如今可還有這個打算?”
此言一出,其餘三人皆是微微一愣,他們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今燕王掌握左右金吾衛,等若掌握了皇宮的全部守衛,天佑帝出於平衡的需要也定然會有所製衡。
之所以遲遲沒有出現,怕是就等著雲綾回到長安了。
遼東公孫氏,大周軍方的擎天白玉柱,倒向哪位皇子,哪位皇子自會勢力大漲。
是以,雲綾的婚事無疑就是天佑帝手中最好用的一件平衡利器。
“韓王?”公孫安世遲疑出聲。
公孫弘揪著胡須,微微頷首,顯然也是認同這個猜測的。
雲綾的第一反應也是韓王,但很快她便推翻了這個想法。
韓王已經取得監國之權,可謂大權在握,若是再與公孫家結親,勢力會瞬間壓過燕王,同樣會讓局勢失衡。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齊王和晉王中的一位。
這兩位是長安有名的紈絝王爺,但誰又知道他們是真紈絝還是裝紈絝?
一旦其中某位得到公孫家支持,朝中將成三足鼎立之勢,如此天佑帝便可穩坐釣魚台。
隻要三足鼎立之勢不破,即便天佑帝十年不上朝,也仍舊能將權力抓得牢牢的。
思及此,雲綾不由背脊生寒,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在場沒一個修為弱的,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異樣。
公孫玉瑤聯想到涼州的經曆,唯恐雲綾是身體不適,忙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雲綾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師伯和師公,徐徐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一時間,書房內針落可聞。
好半晌,公孫安世方才倒抽一口涼氣,慌忙去看父親。
公孫弘也沒好到哪兒去,手一抖揪斷了一縷胡須也未發覺。
公孫玉瑤則也覺背脊發寒,不由伸手攬住雲綾,看著自家父親說道:“父親,雲綾所言您覺得有幾分可能?”
聞言,公孫弘重重一歎,既是欣慰也是無奈地看著雲綾,半晌方才回道:“九分。”
話音未落,公孫玉瑤已是急了,她可不想讓雲綾卷入危險的儲位之爭中,當即便要帶人回明玉島去。
雲綾深知如此離去不是辦法,一個不好還會牽連整個公孫家,是以拉住了自家師父,示意其稍安勿躁。
良久,公孫弘看向雲綾,問道:“若果真如此,你欲如何?”
“抗旨!”雲綾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