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綾麵露笑意,抬眼看去,幽幽道:“你們敢嗎?”
她敢喝這茶,自然是料定對方不敢做手腳的。
先不說她本身的修為,就說她家師公如今可就在長安,誰人敢對她下手,不要命了?
她雖看不出兜帽下的張泉是何表情,卻也看到其身形有那麼一瞬的僵直。
她也不欲與之為難,當即揭過這個話題,淡淡道:“既然開了口,就彆再端著了。說吧,請本姑娘來所為何事?”
聞言,張泉默了默,半晌方才開口道:“想必某家的名號姑娘多少也聽過些。”
見雲綾頷首,張泉這才繼續道:“近來薛十娘動作頻頻,某家多方查證,這才查到姑娘身上。不知姑娘可能告知某家她的人都去了哪兒?”
話音落下,雲綾並未立時接話,隻定定地看著張泉,似是想要看穿後者此時兜帽下的神情。
半晌,她才輕笑出聲,回道:“自是本姑娘雇他們做事去了。怎麼,閣下是在擔心本姑娘會對大周不利?”
“不敢。”張泉回了一句便噤了聲。
片刻後,雲綾見張泉沒有說話之意,便欲起身告辭。
她委實不願與這些影衛有過多的接觸,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奈何事與願違,就在她開口之際,張泉卻突然說道:“奉陛下旨意,此次太子出巡幽州將有影衛暗中護衛,還請姑娘吩咐好手下人,以免到時惹出不必要的誤會。”
聞言,雲綾起身的動作一頓,徐徐坐了回去,問道:“影衛此番誰人主事?如何辨明身份?”
張泉不答,隻伸出雙手輕拍兩下,後堂立時轉出一人來。
一樣的裝扮,但身形更顯窈窕,顯然是個女子。
雲綾早發現了此人,隻是不曾點破罷了,此時見她出來,便知這就是此行影衛的頭領了。
後天境上品,氣息冷冽,似是見慣了生死,瞧著倒是個沉著冷靜的主。
雲綾見了,心中不由暗暗點頭,影衛果然沒一個好相與的。
女子出來後就徑直單膝跪在張泉跟前,也不說話。
這時,張泉看向雲綾,介紹道:“桃夭,影衛百戶,她會與你接頭。”
聞言,雲綾轉眸看去,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那個桃夭?”
“是。”
回話的是桃夭,此時她已起身麵向雲綾,聲音依舊是影衛特有的沙啞範,還有些粗獷,若不細聽,還真難辨彆出是個女子在說話。
雲綾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頷首,又問起影衛這次出動多少人。
對此,張泉卻是三緘其口。
見狀,雲綾也不多問,再次打量了桃夭一番,這才起身告辭而去。
在其走後,桃夭忽而開口道:“大統領,這就是您選定的人?”
聞言,張泉默了默,徐徐道:“是與不是,在你。陛下越來越信任那位,你須抓緊,為父隻怕拖延不了多久了。”
“義父······”
桃夭還欲說什麼,卻被張泉抬手止住,一時間堂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另一邊,雲綾離開小院後就回了燕國公府,自然也將影衛的事與公孫弘父子說了。
書房裡,公孫弘與公孫安世詫異地對視一眼,雲綾不由麵露狐疑之色。
見雲綾不解,公孫安世當即解釋道:“影衛乃是陛下的影子,見過影衛的不是死人就是下了大獄。我和你師公在朝這麼多年,也就你師公見過一次影衛大統領,那還是二十年前了。”
聞言,雲綾仍是不解,蹙眉道:“事關太子安危,影衛大統領與我見麵,似乎沒什麼不對哩?”
“那是你不了解影衛。”公孫安世道:“影衛隻效忠於當朝皇帝,太子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說句不客氣的,若是哪天皇帝想暗中除掉太子,影衛也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可,這次不是陛下下旨讓影衛暗中護衛的嗎?”雲綾問道。
公孫安世點了點頭,反問道:“暗中護衛,躲在陰影當中,危機之時現身救助即可,何須與你見麵?”
雲綾此時也覺出了不對,不禁看向一言不發的公孫弘。
公孫弘撫了撫須,虎目微眯,徐徐道:“妮子,對那個桃夭你得多留幾個心眼,這事兒隻怕沒這麼簡單。”
說罷,他又看向目光閃爍的公孫安世,叮囑道:“你彆想著探聽影衛的秘密,犯忌,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聞言,公孫安世神色一凜,趕忙拱手應了一聲。
回到自己的小院,雲綾少不得要與玲瓏求證一番,畢竟影衛說起來還是太祖傅恒組建的。
玲瓏的說辭正如公孫安世所言,影衛身為皇帝的影子,隱秘就是他們最大的武器,外人一輩子興許都見不著一個。
有了這個認識,雲綾不由細細回想與張泉見麵的細節,卻隻覺一切正常。
無奈,她也隻得按下此事。
正如師公所言,且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