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疾馳之際自也留意到了兩軍的狀態,公孫戎的困境她都看在眼裡。
她心中不由慶幸來得及時,再晚些,隻怕石橋就要失守,公孫戎也將飲恨沙場了。
眨眼間,七百人撞入兩軍交鋒處。
雲綾手中一杆長槍舞動,紅纓翻飛,勁風四起,寒光之中卻是槍出如龍,手下無有一合之敵,輕易便殺出一道缺口來。
緊隨其後的七百人組成鋒矢陣型,沿著雲綾開辟的缺口插入,順利與友軍會合一處。
此時,公孫戎已奮起餘勇截住了彥從皋廝殺,二人刀來槍往一時竟也難分高下。
雲綾一槍挑飛一人,窺準彥從皋方位,腳下一點騰身而去,手中長槍一遞,正是一招“追雲趕月”。
紅纓過處,直插刀槍之間,彥從皋和公孫戎皆是本能地避讓開去。
旋即,雲綾沉穩的聲音傳來,道:“戎堂舅,穩定防線,徐徐北撤!”
說罷,不待公孫戎回話,她已腳下一轉,徑直截住彥從皋廝殺起來。
不說公孫戎如何組織兵馬北撤,單說雲綾截住彥從皋,運轉真氣包裹長槍,手上一抖便是無數槍花。
彥從皋自恃武勇,渾然不懼,手中一杆六十斤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全然無視當麵襲來的槍花虛影。
他素來迷信一力降十會,根本不將雲綾的虛招放在眼裡,隻按照自己的節奏頻出重刀劈砍。
殊不知,雲綾最不怕的就是一力降十會。
《明玉劍訣》本就有借力打力的法門,《百鳥朝鳳槍》亦是攻守兼備,任你十分力來,我自化去五分,再還你五分便了。
是以,彥從皋每每重刀劈下,雲綾隻是槍身一抖,連消帶打瞬息之間便可轉守為攻。
堪堪三十餘合,彥從皋已是氣力難繼,虛汗直冒。
反觀雲綾,她在應付彥從皋的同時,還能時刻關注著公孫戎北撤的情況,腳下不經意間帶著彥從皋就登上了石橋。
如此一來,有彥從皋擋著,其麾下兵馬更難追擊公孫戎等人,隻能看著後者從容占據北岸灘頭建立防線。
彥從皋心知上當,口中發出暴喝,聚起全身氣力當頭一刀劈向雲綾。
雲綾卻是不再接招,腳下一點身形疾退,眨眼間便下了石橋。
全力一擊劈空,大刀在橋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劈痕,震得彥從皋雙臂發麻,心口更是一口鬱氣難消。
未待他反應,那頭雲綾已騰空而起,周身威勢暴漲,額間印記散發出聖潔的金芒,青絲迎風飛舞,恍若仙神臨凡。
再看她手中長槍,槍身泛起金色毫光,槍尖金芒更是耀眼,四方氣流彙聚一點,形成一枚肉眼可見的光球。
彥從皋隻覺汗毛倒豎,本能在不斷叫囂著讓他快逃!
他不及多想,轉身向南岸掠去,連頭也不敢回。
雲綾對此視而不見,全神貫注調運真氣,周身為金色光芒所籠罩,整個人漸至無喜無悲之境,一身氣勢愈發聖潔威嚴。
待到臨界,隻見她口中一聲清吟,手中長槍裹挾著無匹威勢與耀眼金芒直直刺出,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槍影瞬間轟向石橋。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炸響,煙塵瞬間升騰而起,將石橋方圓數十步儘數遮掩,教人全然無法看清內裡的情形。
旋即,一道勢不可擋的氣浪疾速擴散,兩岸無數兵馬儘被其威能震得站立不穩,更有北涼輕騎被受驚的戰馬掀翻在地,為馬蹄踐踏而死。
隨即,陣陣開裂聲自煙塵中傳出,而後便是“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此起而彼伏。
雲綾此刻已然落地,氣息有些萎靡,隻對前來攙扶的公孫戎說道:“撤!”
公孫戎不敢耽擱,扶著雲綾領兵向北岸大營而去。
他耐不住好奇抽空轉頭往石橋看去,隻見煙塵已經散去,而永定河上哪裡還有石橋的影子!
那可容納十數人並肩通行的石橋,竟在雲綾的全力一擊之下徹底垮塌,連個橋墩都沒能留下。
這一幕不止看得公孫戎心底直打顫,有不少膽大的兵卒轉頭見了也不由在心底生起敬畏之心。
更遑論作為對手的彥從皋一眾,此刻都還沒回過神來,更有甚者竟被駭得下身失禁,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方才石橋上可不是空無一人,雖然彥從皋及時逃脫,但跟隨他殺上石橋的兵馬少說也有百餘人。
雲綾一擊之下,這些人連聲哀嚎都未能發出,就這麼隨著石橋一並消失在了永定河上,豈能教人不驚?不懼?
直到雲綾等人走遠,彥從皋才咽了口唾沫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四周兀自沒能回神的兵卒,心下驚懼之餘也不可遏製地升起滔天怒火。
急需發泄的他不管不顧一刀斬下身旁之人的腦袋,好似唯有如此才能讓他看起來不那麼畏懼一般。
那人臨死前的哀嚎終是喚醒了所有人,見狀哪還有人敢在彥從皋身邊呆,竟紛紛轉身往涿州城內逃去,儼然如同身後有什麼凶獸惡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