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鎮守府,議事廳。
韓成章皺眉看著麵前的沙盤,雲綺則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韓承武和楊笮則圍在沙盤左右。
四人正商討著近期愈發頻繁出現的北涼哨騎,韓承武指著沙盤上關外的幾處地方,介紹著這幾日北涼哨騎出沒的地點。
末了,他抱拳道:“將軍,北涼哨騎愈發接近雁門關,我們的探馬損失也越來越大。末將以為,關外定然已有北涼大軍集結!”
韓成章盯著沙盤麵無表情,心下卻是認同韓承武所言的。
一旁的楊笮同樣盯著沙盤,接話道:“聽聞幽州方麵北涼軍乃是由赫連乙山統領,若關外當真有大軍集結,領軍之人隻怕就是赫連楚山這個老對手了。”
聞言,韓成章虎目微眯,略帶遲疑道:“自上次一戰後,據說赫連楚山一直在養病,此番未必就是他。”
“若說北涼誰對雁門關最熟悉,就屬赫連兄弟了,末將委實想不到還能有誰了。”楊笮皺眉回道。
話音落下,幾人皆是一默,心中暗暗盤算著北涼方麵可能領兵之人。
半晌,雲綺忽而開口道:“無論是誰,我雁門關有三萬精銳,便是北涼十萬大軍而來,也休想破關!”
韓成章當即附和出聲,韓承武亦是點頭讚同,唯獨楊笮沉吟不語。
見狀,韓成章不由疑惑道:“楊副將是在擔心什麼?”
楊笮遲疑了片刻,徐徐道:“綜合各方情報來看,這次幽州之叛顯然蓄謀已久,連梁衡道這等人物都被策反了。如今他們又來了雁門關,將軍不得不防啊。”
“你是說內應?”韓成章皺眉問道。
楊笮沒有說話,隻是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見狀,韓承武不禁出聲道:“可是,我們把軍中上下都排查了一遍,並無任何發現啊。”
“梁衡道不也是事先沒有任何異樣嗎?”
楊笮這一句就將韓承武說沉默了,韓成章和雲綺亦是齊齊皺眉。
片刻後,韓成章出聲問道:“楊副將有何提議?”
聞言,楊笮當即抱拳道:“末將以為若北涼軍當真來犯,可將關內兵馬分作三支,一支守關,一支輪替,最後一支不動,隨時應對突發情況。”
“如此,豈非削弱了守關兵力?”雲綺有些擔心地說道。
“夫人不必擔心,最後一支雖然不動,但也可以隨時投入守關。而且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關鍵之時亦可用作奇兵。”
楊笮說罷,幾人皆看向韓成章,等著他的決斷。
韓成章定定地看著沙盤,半晌方才頷首道:“可。不過第三支無需太多兵力,內應無非就是設法奪取城門,留三千精銳足可應對。”
說著,他轉頭看向韓承武道:“韓副將,就由你遴選三千精銳做這第三支吧。”
“喏!”
待韓承武和楊笮退走,韓成章不由感歎道:“楊副將不愧是久在雁門的老將,行事周詳穩重,待為夫調任,倒是可以考慮推舉他接任鎮將。”
聞言,雲綺亦是笑著頷首,肯定道:“楊副將確是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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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向北三十裡,廣武廢城外,一座大營赫然在此。
中軍大帳,赫連楚山端坐帥位,但見其四十上下年紀,雖須發半白,卻麵色紅潤,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尤其是那一身月白儒衫,更襯得其氣質儒雅,一舉一動皆是從容不迫。
若非下首坐著的大多身著左衽裘皮,頭戴氈帽,怕是沒人會認為這是一座北涼的軍營。
而下首最引人注目之人是一三十來歲的壯漢,雲綾若是在此定然認得此人,正是血刀盟副盟主完顏金。
這些人此前也不知在商議些什麼,交頭接耳間個個皆是一臉喜色,仿佛正有天大的好事等著他們一般。
隻見赫連楚山抬了抬手,帳中頓時安靜下來,視線齊齊看了過來。
他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眼中閃過一抹得色,看向完顏金道:“完顏盟主,不知你那裡準備得如何了?”
聞言,完顏金麵帶笑意,抱拳道:“大將軍放心,隻要大軍一到,雁門關便是大將軍的囊中之物!”
“好!”赫連楚山撫掌笑道:“諸將今日當令部眾好生休整,明日一早兵發雁門!”
“喏!”
待諸將退下,赫連楚山複又看向完顏金,笑道:“聽聞公孫雲綾可能來了並州,若在雁門關碰上,還需完顏盟主出力。”
聞言,完顏金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頷首道:“沒碰上便罷,若然碰上了,便是大將軍不提,某家也不會放過她!”
赫連楚山挑了挑眉,頷首道:“如此最好!不過,聽聞此女天資了得,完顏盟主萬要小心才好。”
話音落下,完顏金心下有些不滿,不動聲色地瞥了赫連楚山一眼,抱拳道:“大將軍放心,某家與此女多番交手,最是清楚她的手段,絕不會掉以輕心的!”
完顏金的小動作並未瞞過赫連楚山,後者卻也不甚在意,又道:“幽州那邊進展很順利,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本將其實很想看看大周皇帝到時的臉色,定然極為精彩,可惜,可惜啊。”
聞言,完顏金亦是搖了搖頭,直道委實可惜。
旋即,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出聲,那笑聲中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