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君臣二人各懷心事之際,殿外走入一名內侍,躬身碎步,態度極為恭謹。
見狀,賀若欽忙收斂神色,擺出一副尊貴威嚴的姿態來。
那內侍來到天佑帝身旁,悄聲耳語道:“陛下,平安公公在外求見。”
聞言,天佑帝微微頷首,示意讓人進來。
賀若欽見此正欲起身告退,卻被天佑帝出言留下,隻得又坐了回去。
平安,也即陳進之,快步入殿後先是恭敬行了一禮,隨即見有外人在場,頓時麵露遲疑之色。
天佑帝卻是笑道:“此間並無外人,有何事稟報直言便是。”
聞言,陳進之小心地瞥了賀若欽一眼,仍舊遲疑道:“陛下,是關於北邊的消息,您看?”
“無妨。賀若老卿家乃是朕屬意的平叛統帥,你隻管道來便是。”
這番話陳進之如何想不得而知,但賀若欽卻是心懷感動,麵露激動之色。
想他入朝十餘年,備受朝臣排擠,還道要一事無成終老府邸了,未曾想陛下心中終究還是有他的。
念及此,他那尊貴威嚴的姿態就擺得更足了。
陳進之遲疑片刻,隨即稟報道:“陛下,方才小人收到消息,玄天宮宮主姚天君派遣心腹解無憂潛入了絳州城,所圖不明。小人擔心他們是欲對韓王殿下不利,還請陛下早做打算!”
聞言,天佑帝和賀若欽齊齊變了臉色。
天佑帝如此還好理解,或許是在擔心韓王傅明徽的安危。
而賀若欽首先想到的卻是涿州、雁門之事,擔心絳州失陷,此前謀劃的北部防線土崩瓦解。
思及此,他正欲向天佑帝進言,卻被後者抬手止住。
隻見天佑帝一雙虎目注視著陳進之,沉聲道:“如此消息,姚天君怎會透露給你?你確定,你的身份沒有暴露?”
聞言,賀若欽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內侍竟是皇帝打入魔門的釘子。
陳進之卻是身軀一顫,躬身回道:“陛下,這個消息並非來人主動告知,而是在給小人下達任務時說漏嘴的。”
“哦?”天佑帝麵露好奇,問道:“他們給了你什麼任務?”
聞言,陳進之明晃晃地看了眼賀若欽,旋即上前兩步神情肅穆地說道:“小人懇請陛下準許附耳相告。”
見狀,天佑帝也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賀若欽,終是頷首示意陳進之上前來。
陳進之垂首應命,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碎步上前,俯身似欲在天佑帝耳旁低語。
就在此時,誰都沒料到陳進之忽而抬手成爪,狠厲地抓向近在咫尺的天佑帝咽喉。
變起倉促,天佑帝感受到勁風,本能地向後仰倒躲避。
這些年他雖耽於享樂,武道退步不少,卻得益於早年的勤修苦練,底子尚在,這才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
隻隻爪風仍舊在其脖頸處撓出了一道小口子,正向外滲出血珠。
座椅翻倒,天佑帝狼狽地就地一滾遠離陳進之,口中呼道:“護駕!”
賀若欽此時尚未反應過來,說好的皇帝安插在魔門的釘子,怎的突然刺王殺駕起來了?
不過,當“護駕”聲響起,他的身體快過了腦子,當即縱身掠向陳進之,攔在其與天佑帝之間。
那邊廂,陳進之滿眼詫異,意外於天佑帝竟能躲過這一擊。
旋即,麵對趕來護駕的賀若欽,他冷哼一聲,施展家傳的鷹爪功率先發起了攻勢。
賀若欽乃是軍中老將,拳腳功夫亦是絲毫不弱,雖武道平平,卻有著軍中獨有的血氣運用之法,手下更是沙場曆練出的殺人技。
一時間,二人拳爪相交,鬥得是旗鼓相當。
天佑帝趁著這個空檔,狼狽地起身向殿外跑去,口中仍在呼喊著護駕之辭。
隻是,往日裡時刻隱在暗處的影衛卻毫無響應,直到天佑帝跑出偏殿也不見有一人前來護駕。
此時,他終於想起,影衛中忠誠可靠的都被張泉帶去截殺張英逆黨了,宮中根本沒留下任何影衛。
然而,影衛不在,那左右侍奉的內侍宮女呢?拱衛宮城的金吾衛呢?
天佑帝一麵向殿外跑去,一麵尋思著事後要如何處置這些護駕不利之人。
就在他抵達正殿大門之時,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危機感,腳步當即頓住。
旋即,殿外破空聲起,利箭帶著呼嘯聲從敞開的殿門射了進來。
天佑帝不及多想,運起常年不曾動用的身法勉強避過了奪命的箭矢,未曾想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殿房梁上數名殺手直直躍下,個個手持利刃,圍住天佑帝便展開了攻勢。
天佑帝所學乃是太祖當年恃之以橫行天下的《皇極驚世訣》,這也是他能夠登基為帝的底氣所在,並且還在三十歲那年成就了半步宗師。
奈何,多年的養尊處優早已讓他荒廢了修為,縱有神功在手,麵對幾名後天境上品的殺手亦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