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伸手拿走了被遲拓搶走的手機,轉身就往門外走。
房車再豪華也隻是一輛車,他們兩個高個子在車裡頭快走幾l步都能立刻走到門邊,安也捏著門把手的那個瞬間,遲拓已經追上來反手又把門關上了。
安也手還放在門把手上。
遲拓的手直接就蓋在她手上。
他手很涼,手心是濕的。
明明車上暖氣開得那麼足,她剛才捂了幾l個小時的汗脫了外套以後還一直都沒有消下去。
“因為我……是被標了價的。”安也也不知道為什麼,遲拓這冰涼潮濕的手心讓她心裡突然抽了一下。
她從來沒有過的那種抽了一下,像是心臟突然缺血,被人莫名其妙的捏了一下。
她低頭看著遲拓一直沒有放開的手。
她和遲拓聯係上之後,這是她第二次產生這種陌生感覺了,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並不是正麵的,會讓她覺得有些茫然和難受的感覺。
“……什麼?”遲拓沒有聽清。
“我的臉,頭發,腰圍尺寸,腿都是買了保險的,巨額的那種。”安也看著遲拓,“我的經紀約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商品。”
“下架了的商品,就沒有價值了,所以也沒有用了。”安也還是盯著兩人幾l乎交握的手,“這些話在我這裡是中性詞,沒有貶義,隻是事實。”
然後她就聽到遲拓非常粗魯的罵了一句:“放屁。”
安也:“……”
“那我這種不是明星的普通人算什麼?我沒給自己身體部位買過保險,但是好歹還有一些醫療險人壽險,和金鼎簽雇傭合同的時候上頭也有價格,所以我也是一個商品?”遲拓問她,“評估我價值的就是案子,案子做得多了,就值錢了?”
安也:“……是啊。”
她心裡的抽抽突然就好了。
她怎麼忘記這人是律師了,這張破嘴。
“所以我不做律師,我就沒有用了?”遲拓按照她的邏輯繼續說了下去,“哪怕我回國了,你也不會聯絡我了?”
安也咬牙:“是你自己回國一年都不聯係我的!”
遲拓持續粗魯:“……我他媽給你打電話不接發郵件不看你還要我怎麼聯絡你!我都絕望的想跟你在年底各種酒會上頭偶遇,然後我給你遞名片毛遂自薦了!”
安也:“……”
她是怎麼都想不通這話題是怎麼又兜回去的,她記得他們才為這件事吵過一次。
怎麼就又吵回去了。
她今天到底為什麼會和遲拓聊到這些東西,這些她平時碰都不想碰的事情。
她好像半個小時前……還是一個小時前,還在和蘭一芳關在房車裡瑟瑟發抖,每次拍戲都會這樣,她覺得自己被關在鏡子裡,浮在半空看著蘭一芳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等著哪天東窗事發萬劫不複。
然後一個小時後,她和麵前這個人吵了個莫名其妙的鬼打牆,情緒全都續不上了,現在一腦門子問號。
笑意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最開始是冒出來一個泡,很小的一點點,她和遲拓眼對眼的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那麼一個泡,然後咕嘟咕嘟的全是泡,她不知道是遲拓還是她先低下了頭,兩人貼著門
笑得憋都憋不住。
她好神經。
反正她本來就是個神經病。
於是笑出了聲。
“啊!”她聽到自己喊了一聲,“你給我微信留言我不就會看了嘛!”
她一直給他發紅包就是測試下自己有沒有被拉黑的,他是豬嗎。
“萬一你情緒不佳不想理我,看到我發微信直接把我拉黑怎麼辦?”遲拓邏輯非常強。
安也無言以對,又衝著他嘿嘿嘿的樂了出來。
“這他媽的……止都止不住了……”遲拓嘟囔了一句,笑得整個人貼著門仰著頭。
安也手指頭像是有自己意誌一樣伸了出去,十分精準的摁住了遲拓的喉結。
笑聲戛然而止。
遲拓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夢裡……”安也說,“這個東西,始終都戳不到。”
“你現在戳到了下一步想乾什麼?”遲拓聽到自己問。
問完了就想抽自己。
“不知道。”安也的傻笑還沒停止。
遲拓拉下了她的手,把她往前他麵前拉了一步。
安也眼角有笑出來的眼淚,臉上的表情還是笑著的,眼底清澈,表情也很清澈。
遲拓歎了口氣,把她摟到了懷裡。
安也笑聲也停了。
“你不會沒有用。”遲拓說,“你現在得到的成就,我忙了十年也隻夠給你打下手。”
“你處境很糟糕,現在這個精神狀態,已經是維持得非常厲害了。”
“所以,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
“會好起來的。”
他拍拍她的背,又揉揉她的腦袋。
安也也拍拍他的背,頭埋在他懷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