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李默然意外的是，領導單獨找到他們之後突然變得非常和氣，先是誇獎了他們的工作能力，又是細數了他們取得的成績。
李默然沒想到自己也能被誇獎，畢竟他之前因為學生跳樓未遂的事件和成果展示的失敗，績效是被打了C的。
然後領導給他們介紹了職級晉升的考核標準，並鼓勵他們好好乾。
“現在的很多老同事都不思進取，技術落後不說，思想上也退步了，落後於時代了，行業的未來是你們的，青春正當時，為教育行業付出是不會後悔的，自古以來教書育人就是一件最為偉大的事情……”
奇怪，很奇怪。
李默然嗅到了一絲“不對勁”，正如他在小世界中去草頭村擊敗教祖時，一路上感受到了“違和感”一樣。
走出了辦公室，與李默然這邊氛圍不同的是另外一個辦公室裡，剛被人事約談的幾位老同事。
文老師麵色鐵青，似乎正在和其他幾位資曆較老的老師聊著什麼。
“我他媽給他們乾了十年，整整十年，他們就這樣對我？”
他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二十五歲在這個公司創辦私立職業學校時就來了，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
“唉，我也是放棄了公立學校的編製過來的，想著這裡課時費會更高，這世事無常啊。”另外一位同事說道，“我倒是無所謂了，可是老文你應該還有房貸吧，這市場行情，工作可不好找啊，我就業班上最優秀的學生投了600份簡曆，也隻得到了兩個回複。”
看見了李默然和另外一位新來的小楊老師，文老師像是賭氣一樣的說了一句：“這種狗屁領導，彆給他賣命！乾的全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事情！”
一旁的小楊老師卻不以為意，他還沉浸在剛才領導為他規劃的美好職業前景中。
“我覺得吧，領導說的也沒錯呀，他提出的問題和舉出的數據都是真實的啊。”小楊老師笑著說，“現在行業競爭這麼激烈，公司和學校也是要發展的嘛，我們又不是公立，可是要想辦法提高效率掙錢的，時代也是在變化的……”
看著他的笑容，李默然莫名想到了在草頭村，那些以虔誠的表情向教祖跪拜的村民。
“太天真了，說的都是真話難道就沒有騙你嗎？”文老師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算了，多說無益，老文，我們去準備勞動仲裁的材料吧。”另外一個老師拉著文老師離開了。
分開之後，小楊老師卻是有些開心地對李默然小聲說道：“李老師，這下我們可就有上升空間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高職級少了，我們就可以升上去了。”
“課時和工資收入也會提升嘍。”
“不過工作量不也提升了嗎？”李默然苦笑道，一想到要同時帶六個班，他就感覺到頭痛欲裂。
“這很正常，每一行的新人不都是要吃苦的嗎？”小楊老師看著幾位被“結構性優化”的同事的背影說道，“他們這些老油條，就是年紀大了，吃不得苦了，也喪失了上進心，才被淘汰的。”
返回自己的出租屋內，李默然的腦海中思緒萬千。
打開手機查看新聞，全部都是鋪天蓋地的悲報，就連互聯網大廠都啟動了大規模裁員，倒閉破產的小公司更是不計其數。
“生育率這幾年已經達到了低穀，年輕人越來越不願意結婚生子了，受此影響，不少幼兒園都因為斷了生源而倒閉，大家請看……”記者用手掌指向了背後一家荒涼的幼兒園，“幼兒園和小學都已經缺學生了，這導致了學校附近的餐飲與文具行業一片蕭條，托管中心也跟著倒閉……”
“有專家認為，這種出生人口的減少，會隨著之前的學生畢業，逐年影響到中學、職業學院，乃至大學，這對這些學校和一些私營企業的發展是重大挑戰。”記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