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淩闌(2 / 2)

禦獸王座 嶽千月 7579 字 6個月前

蒼淩闌道了聲謝接過來,便一手托著那錢袋,另一隻手探入囊中抓了滿滿一把靈幣,當街一拋——

頓時,靈幣高高飛起,墜地叮當亂響,反射的光得令人炫目。

韓童大吃一驚,那些王城來的朱雀衛也紛紛露出驚異之色。再看城門口,早就嘩然炸了鍋,獵人們喜笑顏開,一麵起哄一麵來搶,許多手臂在空中揮舞,熱鬨得像是盛典佳節。

“哈哈哈哈,好丫頭,謝了!”

“闌兒闊氣!”

“謝了妹妹,改日阿姐請你吃酒……”

蒼淩闌就在這樣的沸騰中朗聲笑起來。最後一抹餘暉正一點點被遠方的群山吞下,朔城的風吹亂了她的黑發和朱紅發繩。

韓童半天回不過神來。還是蒼淩闌察覺到他的目光,才解釋道:“哦,這是獵人間的習俗。誰哪天收獲豐盛,就在回城時散一點錢。”

“我們這種人,很多時候都是有了上頓沒下頓的。實在熬不過去了,就來城口碰碰運氣……”

她說著,忽然伸手一撈,準確地接住了不知誰從哪兒拋過來的酒袋,擰開就仰頭灌了一口,笑道:“互相周濟著討生活而已了。”

韓童恍惚地“哦”了一聲,不吱聲了。

又半晌,他小聲道:“入了城,就快到蒼家了吧……我、我有點緊張。”

魏統領不禁道:“王使身份尊貴,而蒼家沒落已久。要緊張也該對麵緊張,韓小公子這是為何?”

韓童:“我是想著,到時候進了蒼家,難免會見到淩闌閣下……”

“噗!”車廂前的革衣少女一口烈酒嗆進嗓子眼,“咳咳咳……”

韓童與魏恒同時轉過臉來,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蒼淩闌以袖掩口咳了半天,驚魂未定地看著韓童:“你、你為什麼要叫她‘閣下’!?”

韓童的眼神閃了閃,抬手捂臉。

蒼淩闌如遭雷擊:“你臉紅什麼!?”

他們一起在山裡走了大半天,又經曆過那般危險,如今關係拉進了頗多。韓童從指縫裡抬起頭來,彆扭地哼了一聲:“我確實是仰慕她已久。姐姐,你不也說,她在朔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嗎?”

蒼淩闌:“……我原話是這麼說的嗎?”

韓童:“我幼年有幸在王都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當年的淩闌閣下——”

蒼淩闌狐疑地打斷:“才五六歲吧?她鐵定早就把你忘了。”

韓童紅著臉說:“我、我記得她就好了。”

蒼淩闌更加淩亂:“你為什麼要惦記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何況她早就淪為廢人——”

“哎呀,都說了姐姐你不懂……”韓童鼓著腮幫子,似乎還想爭辯什麼。

可惜蒼淩闌已經無意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眼神一動,手指前方:“打住!看,蒼家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隻見遠天傳來“甕”的一聲,好似巨鐘敲響。

大街的儘頭忽然升起了一團一團的光,十幾隻銅黃色的遊魚從遠處升空,它們身如金石,鰭如赤霞,每一次擺尾都有清鳴之聲震蕩。

路人駐足,仰頭看去。一個紮著小辮的孩童笑著跑過,喊道:“魚兒飛天啦,蒼家有客人來啦!”

“是鐘魚!”韓童眼睛一亮,“鐘魚開路,絹魚載客,據說是很古老的迎賓禮節,沒想著能在朔城見到了。”

魏恒哼了一聲:“一個空有青龍後裔之名的落魄家族,架子還不小。王使到臨,也不出城迎接,如今來搞這些虛的……”

三言兩語間,絹魚也飛過來了。這種飛魚的身軀雪白,龐大、扁平且寬長,果真如一卷延展開的絹布。

它的長尾徐徐在風中翻滾,脊背處卻安如平地,上麵載著十幾個人,各個腰係青繩絲絛,正是蒼氏的族人。

蒼淩闌忽然站起身,“既然大人們還有要事,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會。”

韓童正緊張地整理著衣襟發冠。見她要走,隻顧得上扯出個笑容點點頭。

回想自王城而來的這一路,有驚無險,萬事順利,值得慶幸……

“啊呀,”他忽然一拍大腿,著急地探頭,“這麼一路,我竟還沒請教姐姐名姓!”

可那背影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的,竟越走越快。

韓童還想再喊一聲,魏恒連忙拽住他:“小公子在意,明兒個尋個獵人問問就是。如今還是作為王使接見蒼家要緊。”

韓童隻得不甘地收回目光。

“韓小公子,您看那站在前麵的蒼家少女,”魏恒在他耳邊說道,“她是蒼家年輕一輩的第二個,也是如今唯一的先天啟靈者蒼淩瑤。兩枚朱雀印之中,必有一枚是她的。”

韓童抬眼看去。果然在那絹魚背上的一行人中,當先瞧見一位姿態清冷的紫衣少女。

恰好晚風吹開那女孩兒額前的烏發,露出一對上挑的桃花眼。不僅豔麗天成,更隱約含著幾分先天啟靈者該有的矜傲。

然而就在下一刻,紫衣少女隨意地垂眸往下一掃。

轉瞬之間,那張秀媚的小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完成了從疑惑到錯愕,再到不敢置信,再定睛確認,最後終於怒氣衝天的轉變。

“——蒼、淩、闌!!”

清脆怒喝,自半空中響徹街頭。

紫衣少女驀地柳眉倒豎,瞪著那位正要挨著街角溜走的獵人,吼道:“你、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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