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派王經這個新任江夏太守去東吳做貿易,當然不是為了靠這二十匹布絹賺錢。
臨走時,曹爽交待崔林要讓王經完成兩項任務。
一是借著貿易探查江東的情況,二是代表曹爽表達暫時不想與東吳開戰的態度。
曹爽之父曹真當初伐蜀受挫,遇到暴雨大病而歸,轉過年就去世了。
曹爽便把這個仇記在蜀漢頭上。
他如今最想乾的事情,便是徹底獨掌大權後籌備伐蜀,完成父親未竟之事業。
而他並沒有兩線作戰的把握。
所以需要緩和與東吳之間的關係。
可王經卻沒這個膽量敢去東吳。
去年年初,東吳還趁著司馬懿剛剛攻下遼東之際,派羊衟、鄭胄、孫怡等人率水師跨海突襲,大敗曹魏的守將張持、高慮。
魏吳之間,完全沒有和談的可能嘛。
自己去了,還不是以正式使者的身份,很有可能被誅殺或是囚禁。
上任之前,他特意請示了母親。
“母親,去東吳販布之事,兒當去否?”王經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王經之母是個五十出頭,但精神矍鑠的矮小婦人。
她年輕時曾與王經父親互相扶助,為打下這龐大家業立下汗馬功勞。
同樣,也在這個過程中積累了大量的經驗智慧。
“阿經,彆人總說你是與許允齊名的名士,可吾兒覺得自己有這個份量嗎?”
王經之母並沒有正麵回答,反而提出個正中兒子痛點的問題。
“許允出身高陽許氏,我們這種庶民怎能與其相提並論?”王經很有自知之明,“這些虛名,不過是崔叔父提攜罷了。”
“虛名?嘿嘿。”老婦人冷笑幾聲,“你瞧不起虛名嗎?他們那些所謂的名士,哪個不是靠虛名躋身上流的?”
王經垂頭不語,顯然沒聽懂母親的意思。
“孔融讓梨、陸績懷橘、王祥臥鯉。他們都是世家大族,誰家缺梨子橘子?又誰家會缺鯉魚?”老婦人搖了搖頭,“阿經,這些都不過是故意演給旁人看的,全是隻為求一個虛名罷了。”
“母親,我懂了。”王經被母親提醒,立刻明白這些被人傳頌的孝悌之舉,無非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漢朝野博取個好名聲罷了。
有了名聲,便有機會成為名士,才能在察舉製的選官製度下躋身官場。
“如今大將軍給你這麼個機會,咱們也得好好利用一下,博個虛名出來。”王經之母眼中忽然閃出一道精光。
“孩兒不明,還請母親告之。”王經又糊塗了,不知如何在販布這個好機會中出個大名。
“大將軍不派彆人,偏偏讓吾兒去販布,無非就是那些士族子弟都不願做這等商賈狎事罷了。”王經之母目露狡黠,“不過,吾家若想成為士族,賣布這種低賤之事咱也萬萬不能做。”…。。
“不做?這可是大將軍的命令,怎能違背?”王經很是不解。
“吾兒到達江夏之後,便立即將這二十匹布絹原樣封存,然後辭官歸鄉,咱們母子再聯手上演一出母嚴子孝的好戲,你這名聲可就能遠播中原了。”
“辭官?母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當上太守的……”
“愚魯!”老婦人冷哼一聲,“怕什麼?有崔家在咱們背後支持,你還怕當不上官不成?”